DOI 10.12006/j.issn.1673-1719.2019.017张文秀 , 邓茂芝 , 周剑 . 拍卖机制在碳市场配额分配中的应用回顾和比较分析 [J]. 气候变化研究进展 , 2019, 15 3 246-256Zhang W X, Deng M Z, Zhou J. Review and comparative analysis on auction mechanism for allowance allocation in carbon markets [J]. Climate Change Research, 2019, 15 3 246-256拍卖机制在碳市场配额分配中的应用回顾和比较分析张文秀1，邓茂芝2，周 剑21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191；2 清华大学能源环境经济研究所，北京 100084气候变化研究进展第 15 卷 第 3 期 2019 年 5 月 CLIMATE CHANGE RESEARCHVol. 15 No. 3May 2019摘 要 配额拍卖机制在碳市场中具有重要作用。文中在综述配额拍卖机制研究进展的基础上，重点回顾拍卖机制在欧盟、美国加州和澳大利亚等具有代表性的国际碳市场中的应用情况，结合国内试点碳市场的运行情况，分析不同地区碳市场中拍卖机制的效果。研究认为，国际碳市场拍卖机制设计较为完善，在实际应用中效果良好，起到了增强市场流动性的作用，国内各试点碳市场拍卖机制仍处于探索阶段。文中从拍卖机制的要素设计、平台建设、所得资金管理等方面对全国统一碳市场配额拍卖机制设计提出建议，为全国碳市场中拍卖机制的建设提供参考。关键词 国际碳市场；排放配额；拍卖分配收稿日期 2019-01-15； 修回日期 2019-04-04资助项目 国家重点研发专项（ 2016YFA0602702；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71673162；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71173131；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71673019 ；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子课题（ 18ZDA106；华电集团科技项目（ CHDKJ18-02-101）作者简介 张文秀，女，硕士研究生， ；邓茂芝（通信作者 ，男，高级工程师， 引 言在碳排放权交易机制（ ETS）中，碳排放权的初始分配是最重要的环节之一，将直接影响控排企业的履约成本[1-2]。碳市场中配额分配方式目前有两种，即免费发放和有偿分配，其中有偿分配以拍卖为主[3]。在碳市场中引入拍卖机制具有价格发现、有效配置资源的功能等诸多优点，进行配额拍卖越来越受到政策制定者的青睐[4]。从经济福利的角度看，拍卖收入可以减少税收扭曲，与配额免费分配的祖父法相比，拍卖可以为消费者产生更高的盈余和更低的产品价格水平[5-6]。从公平的角度看，碳排放权拍卖机制可以有效地避免集中分配方法的内在缺陷，如政策分配不当和监管扭曲[7-9]，更符合“污染者付费”的公平原则[10-11]。本文重点回顾配额拍卖机制在欧盟、美国加州和澳大利亚等具有代表性的国际碳市场中的机制设计和应用情况，结合国内试点碳市场的运行情况，对试点碳市场中拍卖机制的效果进行分析，根据分析结论提出相关建议，以期为全国碳市场中拍卖机制的设计提供参考。碳 市 场 建 设 专 栏3 期 247张文秀，等拍卖机制在碳市场配额分配中的应用回顾和比较分析1 配额拍卖机制研究进展国内外学者对配额分配机制开展了大量研究。相比配额免费分配机制，多数学者认为配额拍卖机制是未来碳市场建设中的重要分配和调节机制。Golombek 等[12]研究发现即使总的排放目标确定时，碳配额的不同分配机制对欧洲电力市场的影响会有很大不同。 Hbler 等[13]认为由于可能造成更大的潜在损失，现阶段全面拍卖难以实施。但Cong 等[14]认为随着碳市场的发展，配额拍卖将逐渐取代免费分配。 Schmalensee 等[15]认为加州碳市场（ CA CAT）的机制设计和表现，可以证明初始免费配额分配可以随时间成功地过渡到更大比例的配额拍卖分配。 Dormady[9]的研究发现，区域温室气体减排行动（ RGGI）下基于拍卖制度的碳市场效率不高，市场拍卖高度集中，拍卖清算价格始终低于定价预期。 Jiang 等[16]研究了拍卖机制价格被操纵的风险在生产市场中处于主导地位的企业在拍卖中拥有市场力量时，可能会操纵拍卖价格。 Xiong 等[17]较为全面地分析了国内七试点的配额上限和配额构成、配额分配方法和配额动态管理，并分别与欧盟碳市场和加州碳市场进行了比较，提出在中国经济新常态下应尽快调整排放上限，提高竞价拍卖在配额分配中的比重。 Wang 等[11]从理论上论证了使用祖父法和拍卖机制进行配额分配时， CO2的成本转嫁率是一致的，都高于基准法，建议政策制定者在碳市场的早期阶段先采用基准法来吸引企业参与，待碳市场发展良好时再采用拍卖机制。段茂盛等[18]总结了国内外主要碳市场市场调节机制的相关实践，发现设置拍卖底价是最常用的市场调节方式。在配额拍卖的规则和设计上，学术界也做了诸多探讨。 Cong 等[14]在碳价格、拍卖效率、需求抑制、电力供应波动等方面比较了单一价格拍卖、差别价格拍卖和英国式拍卖。 Tang 等[8]基于多代理模型研究了适合中国碳市场的碳配额拍卖机制设计，发现单一价格设计相对温和，差别定价设计在经济损害和减排方面都相对激进。在碳价格方面，单一价格拍卖可能会比差别定价拍卖产生略高的市场出清价格，两种拍卖规则下的价格波动在 40 元 /t 左右。 Jiang 等[16]发现，在不考虑福利成本时，混合分配的履约成本低于单一拍卖。 Meunier 等[19]认为在覆盖多个部门的市场中，最优设计是将拍卖配额与基于产出的分配相结合。Burtraw 等[20]认为免费发放碳配额可能会导致市场和价格疲软以及对机会成本认识不足，从而使排放权交易效率低下，于是提出了一种控排企业参与的低成本的委托拍卖方式。 Dormady 等[21]研究了加州碳市场的委托拍卖机制，实验结果表明，在委托拍卖中的公司短期利润低于在非委托拍卖市场中的利润，且公司在拍卖中更有可能无法获得履约所需的碳配额，配额分配效率低下。对于拍卖机制的应用效果，相比配额免费发放机制，配额拍卖机制具有很多优点，同时在实践中也面临一些挑战。拍卖机制在碳市场中具有价格发现、增强流通、服务市场交易和控排企业碳资产保值增值等应用效果，能够在保证效率和透明度的基础上刺激低碳技术投资[22]。魏立佳等[23]将广东试点碳市场的拍卖机制与欧盟碳市场和北美碳市场进行对比，通过实验模拟，发现在配额过量供给的情况下，广东试点碳市场的配额拍卖机制（价量联动稳定机制）在价格稳定性、产量稳定性、社会效率等方面相对其他稳定机制有明显优势。 Cullenward 等[24]发现，加州碳市场在2016 年 2 月低迷的拍卖之后，二级市场的价格低于拍卖价格下限，且 2016 年第 2 季度的拍卖中90 的配额未售出，配额供给过剩和 2020 年后气候政策的不确定性共同导致了市场的不稳定。 Liu等[25]研究发现，拍卖机制在中国发电行业初始配额分配中具有挑战性，因为拍卖将增加中国发电行业的支出，当配额拍卖比例为 5 时，发电行业总的边际减排成本将增加 0.244 元 / kW h。Wang 等[26]基于情景设置进行研究，发现大多数情景下都会发生碳泄漏。在征收碳税和市场规范的情况下，如果拍卖系数 60 或者未来电力市场自由化，碳泄漏的情况可能会很严重。扩大碳排放交易制度将使配额拍卖机制减少碳泄漏，更具有吸引力和可接受性。2 拍卖机制在国际和国内碳市场中的应用实践自 2002 年英国建立世界上第一个碳排放交易体系以来，已有 47 个国家已执行或计划执行碳定价，并建立了 24 个可支持拍卖的碳排放交易体系[4]，涵盖的碳排放总量达 80 亿 t CO2当量，占全球总排放的 15。拍卖机制在世界主要碳市场的应用情况见表 1。可以看出，世界主要碳市场对拍卖机制的应用情况各有不同。欧盟碳市场和美国 RGGI 碳市场的配额拍卖比例较大，加州碳市场在逐步提高配额拍卖的比例。中国试点碳市场对配额拍卖机制做了尝试，但制度和配套体系上不及欧盟碳市场和 RGGI 碳市场完备。哈萨克斯坦作为新兴碳市场之一，曾尝试配额 100 拍卖，由于碳市场尚未成熟，暂缓碳交易活动至 2018 年。本文选取国外碳市场中发展相对完善的欧盟排放交易体系（ EU ETS，建立时间较晚但建设表 1 世界主要碳市场拍卖机制应用情况Table 1 The application of auction mechanism in carbon markets名称200520082009201120122012201220122013201320132013201520172017当前拍卖情况欧盟碳市场新西兰碳市场区域温室气体减排行动日本东京都碳市场日本琦玉碳市场美国加州碳市场澳大利亚碳市场加拿大魁北克碳市场哈萨克斯坦碳市场上海试点碳市场广东试点碳市场湖北试点碳市场韩国碳市场加拿大安大略 CAT中国全国碳市场建立时间 地区范围以拍卖分配为主，当前 57 拍卖，设置拍卖延迟 / 储备机制已立法，处于审查状态至 2019 年， 25 加元拍卖上限100 有偿拍卖，设置底价，逐年递增，设置成本控制储备 / 排放遏制机制用以稳定市场以免费分配为主，正讨论拍卖机制以免费分配为主，正讨论拍卖机制逐步过渡至以拍卖为主，设置底价，逐年递增，同加拿大魁北克联合拍卖政策变动，已暂停逐步过渡至以拍卖为主，同美国加州联合拍卖100 有偿拍卖，价格由市场决定，市场状态不稳定，已暂停市场活动至 2018 年履约季末拍卖，底价为市场成交均价 1.2 倍 政策定价拍卖多阶段制度变化单一定价多阶段定价市场定价底价设置市场一次性启动拍卖100 免费分配，为稳定市场，由韩国交易所拍卖储备配额 1400 万 t 碳配额（ KAU）正在讨论拍卖机制，暂同美国加州联合拍卖暂无拍卖相关机制，正进行制度 / 系统建设区域国家地区地区地区地区国家地区国家地区地区地区国家地区国家注数据来源为文献 [4]； KAU 指韩国碳配额（ Korean Allowance Unit。完备的美国加州碳交易体系（ CAT ETS，制度建设完备但应用失败的澳大利亚碳交易体系（ AU ETS）为例，分析其拍卖机制应用情况。2.1 欧盟排放交易体系EU ETS 为当前规模最大、覆盖区域最广的碳排放交易市场，其分配方式由单一的免费分配过渡到有偿拍卖的混合分配制度[27]，期间共经过 3 个阶段变化，不同阶段对应的拍卖机制见表 2[28]。可以看出， EU ETS 是一个多阶段体系，配额拍卖比例逐渐提高到 50 以上，拍卖所得资金被要求应用至气候与能源方向，配套的政策也随着市场情况分阶段进行了完善，如第 3 阶段制定了市场稳定储备机制、延迟拍卖政策等来进行碳市场调节。EU ETS 第 1 阶段为试行阶段，也是配额拍卖机制的初期探索阶段。该阶段多数配额通过免费形式直接发放，市场配额紧缺程度低，且气候变化研究进展 2019 年碳 市 场 建 设 专 栏表 2 EU ETS 拍卖应用情况Table 2 The auction mechanism in EU ETS应用阶段无底价拍卖拍卖参与者第 1 阶段2005 2008 年）拍卖价格 拍卖占比第三方审核拍卖资格≤ 5注数据来源为 https//ec.europa.eu/clima/policies/ets_en 和文献 [29]。拍卖方式 控制措施 拍卖资金使用机制 拍卖市场作用密封递价 无 88 按拍卖比例向成员国政府返还， 10支持低收入成员国，2 用于奖励减排优异者服务市场无底价拍卖第 2 阶段2009 2012 年）同上≤ 10 同上 无 同上 同上无底价拍卖第 3 阶段2013 2020 年）同上≥ 50 同上 延迟拍卖 /市场稳定储备在前阶段基础上要求至少 50返还金额用于气候 / 能源相关方面服务市场 /促进流通规定拍卖比例≤ 5，因而仅有丹麦、匈牙利、立陶宛和爱尔兰 4 个成员国采用拍卖方式，各国配额拍卖量占其配额总量的比例仅为 5、2.5、 1.5 和 0.75[30]。针对第 1 阶段配额过剩的问题，加上欧盟经济下行配额需求减少的状况，欧盟于第 2 阶段收紧免费配额发放比例至 90，并提升有偿拍卖配额比例，这一时期逐步确立了配额拍卖机制。表 3 整理了 EU ETS第 2 阶段的拍卖情况，可以看出，德国、英国、荷兰等成员国也开始探索配额拍卖机制，这一阶段欧盟碳市场累计拍卖总量达 6385 万 t 碳配额[31]。在 EU ETS 第 3 阶段中，拍卖机制进一步完善。拍卖成为欧盟碳市场主要配额发放方表 3 EU ETS 第 2 阶段拍卖情况Table 3 The auction in the second stage of EU ETS拍卖成员国 具体情况说明德国英国荷兰匈牙利奥地利爱尔兰捷克年均拍卖量 / 万 t2010 年 1 月开始每周举行一次2010 年 1 月开始允许非竞争性拍卖投标由欧洲能源交易所（ EEX、荷兰气候交易所（ Climex）与其国债局拍卖无2009 2012 年每年 2 次拍卖无由 EEX 拍卖作为新进者的储配额4000（占总量 9）1700（占总量 7）320（占总量 3.7）270（占总量 2）0.04（占总量 1.3）55.7（占总量 0.5）200注数据来源为 https//ec.europa.eu/clima/policies/ets_en 和文献 [29]。式，拍卖比例逐步提高，当前拍卖占比量已达57，并将继续提升[32]，具体拍卖情况见图 1。针对这一阶段市场配额盈余的问题，欧盟推迟特定年度配额拍卖时间，并于 2018 年建立了市场稳定储备机制，将特定时间内预拍卖量转移至储备中以提升系统面对重大冲击时的抵御能力[4]。EU ETS 设置了较为完善的拍卖收入管理机制。修订后的 EU ETS 指令规定，成员国应至少将拍卖收入的 50 或同等价值资金用于气候和能源相关目的。 2013 2016 年从配额拍卖中约有 158 亿英镑收入，超过 80 的收入已用于或计划用于气候和能源相关用途，如能源效率、可再生能源、科研和可持续交通领域等①。① https//ec.europa.eu/clima/policies/ets/auctioning_en。3 期 249张文秀，等拍卖机制在碳市场配额分配中的应用回顾和比较分析图 1 2013 2017 年 EU ETS 拍卖情况②Fig. 1 The auction in EU ETS during 2013-2017②目前 EU ETS 设有两个拍卖平台 EEX 是绝大多数参与 EU ETS 的国家的共同平台，德国也指定 EEX 作为其拍卖平台；第 2 个拍卖平台是伦敦洲际交易所（ ICE，同时是英国进行配额拍卖的平台。从拍卖机制的应用效果看， EU ETS 的拍卖机制在世界各碳市场中运行时间最长，其机制设计经过多次改进后趋于完善。其中第 1、 2 阶段处于探索尝试阶段，拍卖机制仅在小范围使用，因而效果并不突出；而第 3 阶段拍卖机制逐渐成熟后，其能够有效地为碳市场交易服务，促进二级市场配额流通，同时市场管理者利用拍卖机制对市场配额存量进行了有效调控。由② http// 美国加州碳排放交易体系美国建设了多个区域性碳排放交易体系，其中 CAT ETS 在众多区域性碳市场中最具代表性[33]。加州计划到 2020 年将温室气体排放量降低到 1990 年水平， 2050 年降低到 1990 年水平的 80，其于 2012 年正式启动 CAT ETS，并于 2014 年与魁北克 ETS 实现链接。根据运行情况 CAT ETS 可分为 2 个阶段[34]。表 4 汇总了加州碳市场两个阶段的拍卖机气候变化研究进展 2019 年碳 市 场 建 设 专 栏25002000150010005000拍卖量/Mt意大利2017 年 2016 年 2015 年 2014 年 2013 年西班牙法国 德国罗马尼亚希腊 荷兰 波兰比利时捷克保加利亚芬兰葡萄牙 匈牙利斯洛伐克丹麦奥地利瑞典爱尔兰爱沙尼亚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立陶宛拉脱维亚卢森堡 马耳他塞浦路斯拍卖量 拍卖价格7 102012/01/03 2013/01/03 2014/01/03 2015/01/03 2016/01/03 2017/01/0398765432106543210拍卖价格/欧元/t配额拍卖量/Mtab制情况，配额拍卖采用电子密封投标方式，允许金融服务类机构通过相关资质审核后参与。第 1 阶段（ 2012 2014 年）以免费分配为主，是拍卖机制的初期探索阶段， 90 以上的配额向控排企业免费发放，仅有不足 10 的配额进行拍卖。拍卖底价设置为 10 美元 /t，并且每年上浮 5 加上过去 12 个月通货膨胀率；拍卖单位提前 60 d 公布相关信息，拍卖配额由本年度和未来第 3 年预发配额组成，并针对公用事业企业规定其免费所得配额需进入市场交易后方可履约使用。第 2 阶段（ 2015 2020 年）逐步过渡至混合分配机制，拍卖比重逐渐提高，并同加拿大魁北克、安大略省进行跨国合作，组表 4 CAT ETS 拍卖应用情况Table 4 The auction mechanism in CAT ETS应用阶段设置底价 每年上浮拍卖参与者第 1 阶段2012 2014 年）拍卖价格 拍卖占比允许金融服务类机构通过审核后参与≤ 10注数据来源为 https//arb.ca.gov/cc/capandtrade/capandtrade.htm。拍卖方式 控制措施 拍卖资金使用机制 拍卖市场作用电子密封投标底价设定 补贴控排企业 价格发现 / 服务市场 / 保值增值/ 增强流通同上第 2 阶段2015 2020 年）同上逐步提升 同上 同上 加州温室气体减排基金 同上图 2 CAT ETS 第 3 阶段（ 2012 2017 年）拍卖情况④Fig. 2 The auction in the third stage 2012-2017 of CAT ETS④9060300拍卖量/Mt本年度拍卖量2012年11月16151413121110拍卖价格/美元/t第 3 年预拍卖配额量 本年度配额价格 预拍卖配额价格2013年5月2013年11月2014年5月2014年11月2015年5月2015年11月2016年5月2016年11月2017年5月2017年11月建联合拍卖市场[35]。在第 1 阶段基础上，根据不同碳泄漏可能性对企业划分免费配额发放比例，并在价格符合控制储备条件时使用储备配额调控市场环境。具体拍卖情况如图 2，可以看出拍卖价格与配额价格基本相当，拍卖起到了价格发现作用。在拍卖平台设计上，加州碳市场规定在西部气候倡议（ WCI）网站③上进行配额拍卖和储备配额销售，企业若要参加拍卖配额或者储备配额销售，还需与履约工具跟踪服务系统（ CITSS）进行配合。对拍卖收入的管理上，加州碳市场将拍卖所得资金存入加州温室气体减排基金（ California ③ https//www.wci-auction.org/。④ https//www.arb.ca.gov/cc/capandtrade/auction/auction_archive.htm。3 期 251张文秀，等拍卖机制在碳市场配额分配中的应用回顾和比较分析Greenhouse Gas Reduction Fund， GGRF）用于民众补贴、控排企业补贴和支撑减排项目。CAT ETS 初期体制设计完备，底价机制能够保障二级市场配额价格，并通过每年底价上浮使配额保值增值，同时对企业及参与机构进行资格审核及区别对待，保证拍卖的公正有效性。在第 2 阶段拓展联合拍卖市场，提升拍卖配额分配占比，同时用拍卖所得建立基金实现多方共赢，体现拍卖服务市场、促进流通和保值增值功能。这表明，底价浮动上升机制能有效影响拍卖在碳市场中应用效果，达成一、二级市场有效联动，同时拓展拍卖市场涵盖区域可提升市场容量，增强市场活跃度，从而充分发挥拍卖在市场中的应用效果。2.3 澳大利亚碳排放交易体系AU ETS 以澳大利亚在 2011 年通过的清洁能源法案为标志开始建设，前期针对碳市场运行及拍卖机制设计了较为完备的应用体系，包括由配额免费分配为主逐步过渡到拍卖混合分配。拍卖定价由单一固定价格加每年固定上浮过渡至同二级市场联动价格，有利于同市场有效联动，体现拍卖服务市场和促进流通功能[36-37]。从表 5表 5 AU ETS 拍卖应用情况Table 5 The auction mechanism in AU ETS应用阶段单一定价 /市场联动拍卖参与者第 1 阶段2011 2013 年拍卖价格 拍卖占比仅限纳入企业≤ 5注数据来源为文献 [38]；第 2 阶段由于政策变动暂停至今。拍卖方式控制措施机制拍卖资金使用机制拍卖市场作用单一投标报价无 无 价格发现 /服务市场拍卖定价制度建设拍卖定价 25 澳元，每年上浮 2.5，后期市场联动来看，澳大利亚碳市场相对欧盟和加州碳市场拍卖比例较低，仅允许控排企业参与拍卖，参与者范围相对有限。澳大利亚碳市场受到政府政策改变的影响很大。在 2013 年 7 月保守党联盟竞选成功后，新政府停止了 AU ETS 的建设工作，并于次年中止相关方案[39]。 AU ETS 拍卖制度在设计时确立了拍卖阶段变化、逐步放开定价等机制，具有良好利用前景，但在具体实施时由于政策原因而中断，其实际效果无法体现，由此说明拍卖机制在碳市场中应用除了需要良好的设计、运行和底价等机制外，更需要稳定的国家宏观政策持续的支持。总的来看，国际碳市场拍卖机制设计相对完善，其中拍卖底价设定、参与准入、拍卖控制、资金运用等制度在实际应用中效果良好。拍卖运行体系在持续性政策支持下平稳运行，在碳交易体系中拍卖制度具有良好运用效果，其设计经验值得国内试点碳市场及全国统一碳市场建设借鉴。2.4 国内试点碳市场2013 年以来，国内试点碳市场陆续启动。而在 7 个试点碳市场中，仅有深圳、上海、广东和表 6 国内试点碳市场拍卖应用情况Table 6 The auction mechanism in China’s carbon trading pilots区域 拍卖机制深圳上海广东湖北拍卖阶段拍卖量不低于年总量 3，仅限控排企业参与仅限未完成履约企业参与多阶段变化启动市场拍卖2013 年履约年度2013 年和 2017 年履约年度2013 2016 年履约年度2014 年履约年度注数据来源为文献 [4]。拍卖价格统一拍卖价格，底价设定为成交均价的一半成交均价的 1.2 倍 政策限价多阶段定价机制固定碳价 20 元 /t拍卖市场作用价格发现 / 促进流通价格发现 / 促进流通 / 服务市场价格发现 / 促进流通 / 服务市场价格发现气候变化研究进展 2019 年碳 市 场 建 设 专 栏湖北 4个试点地区在碳交易体系中应用拍卖机制，具体情况如表 6。可以看出，以上 4 个碳市场在拍卖机制和拍卖定价的设定上存在差别。广东碳市场竞价拍卖较为频繁，但深圳、上海、湖北只进行了少批次拍卖，且拍卖成交量较少。对比各种拍卖机制及其应用过程和效果发现，拍卖机制当前在国内正处于探索应用阶段，各试点碳市场经过初步建设后，根据具体交易情况开展试验性应用，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效果。但拍卖机制的应用效果总体一般。3 国内外碳市场拍卖机制应用对比3.1 国内外碳市场拍卖机制设计对比以下从底价设定、信息公布、拍卖控制、拍卖资金等角度，将拍卖机制在国内外碳市场中的应用做总结对比（表 7。机制设计方面，国际上主要的碳市场已建立较为完善的拍卖运行体系。欧盟碳市场和加州碳市场的拍卖比例逐渐提高。欧盟碳市场采用延迟拍卖 / 配额存储的方式调控配额供给。加州碳市场和澳大利亚碳市场采用底价固定上浮的机制，有利于稳定市场上配额交易价格。国内部分试点碳市场也对拍卖机制进行了诸多尝试，如湖北市场采用固定底价，广东试点引入了流拍机制。总体来说，国内试点碳市场的配额拍卖体系仍处于建设阶段，所举行的拍卖以帮助企业履约、补充市场流动性为主，在配额分配中实践较少，尚未表 7 国内外碳市场拍卖机制对比Table 7 Comparison of auction mechanisms in international carbon markets and China’s carbon pilots碳市场 信息公布欧盟碳市场加州碳市场澳大利亚碳市场深圳碳市场上海碳市场广东碳市场湖北碳市场底价设定 拍卖控制 拍卖资金无固定上浮固定上浮市场联动市场联动多阶段底价固定底价当年拍卖日历规定当年拍卖日历规定无交易所公告交易所公告交易所公告交易所公告延迟拍卖 / 配额储存无无无无流拍机制无建立专项基金建立专项基金无无无无无形成成熟的运行体系。拍卖收入方面，欧盟碳市场和加州碳市场均建立了专项基金对拍卖所得资金进行管理，且基金的去向公开。另外，在拍卖收入的使用方面，虽然中国试点碳市场拍卖所得资金，同样用于支持企业碳减排、碳市场调控和建设，但就具体使用比例、支持领域、技术和企业门槛等尚未做出明确和公开的规定与说明、拍卖资金的运营管理相对国际主要碳市场来说仍然不够公开、透明。拍卖平台建设方面，欧盟碳市场主要在 EEX和 ICE 举行市场拍卖，相关平台的链接和建设较为完备。加州碳市场主要在 WCI 网站上进行配额拍卖和储备配额销售。相比之下，国内试点碳市场的拍卖多是由发改委委托，在各试点碳排放权交易所的平台上进行，平台建设仍有待完善。3.2 国内外碳市场拍卖机制应用效果对比总体而言，配额拍卖作为碳市场调控的重要手段之一，在各试点市场的实际应用中体现了其有效性。但不同的机制设置及市场本身的情况对市场应用效果的影响差异较为明显。澳大利亚碳市场由于政策原因而中断，无法通过实践检验其各种拍卖机制的效果。因此其应用效果无法判断，下文未对澳大利亚碳市场的应用效果进行分析。从配额价格发现角度分析，欧盟碳市场设置的是无底价拍卖，拍卖价格由市场决定[30-32]。加州碳市场拍卖底价由于设置了固定底价加每年上3 期 253张文秀，等拍卖机制在碳市场配额分配中的应用回顾和比较分析浮机制，且市场交易价格始终跟拍卖价格比较接近，体现了较好的价格发现功能，相较于欧盟碳市场，加州碳市场的拍卖机制价格发现功能更显著；广东碳市场首次配额拍卖价格过高（ 60 元 /t，脱离市场价格，但后期通过拍卖政策的调整， 20142016 年履约年度的拍卖价格与市场交易价格基本相当，表明拍卖机制发挥了一定的价格发现功能。除以上 3 个市场外，其他市场由于没有连续的配额拍卖政策，因此对配额价格发现有一定的作用，但持续影响效果不明显。以湖北为例，湖北唯一一次拍卖价格定为 20 元 /t，这次拍卖起到了价格发现的作用，因此湖北碳市场配额价格在很长一段时间维持在 20 元 /t 以上，但用于后期没有继续应用拍卖机制，这一次的拍卖影响有限。从促进市场流通角度分析，由于配额并非100 免费分配给企业，加上拍卖价格跟市场价格联动，因此欧盟碳市场和加州碳市场配额机制很好地促进了碳市场配额的流通。广东碳市场在初期配额拍卖价格和市场价格脱离时，控排企业会选择从市场购买配额，当配额价格跟市场价格联动后，由于通过拍卖获取配额会降低企业审计的风险，更多控排企业选择参与拍卖以完成履约，加上免费配额分配过量，因此拍卖对促进市场流通作用有限。深圳、上海、湖北试点碳市场由于拍卖次数有限，因此拍卖机制对促进市场流通作用很小。从服务控排企业角度分析，由于拍卖政策的连续性，不少控排企业选择通过参与配额拍卖满足履约需求，欧盟、加州、广东碳市场都很好地实现了为控排企业服务。深圳、上海试点碳市场举行的拍卖仅允许控排企业参与，因此也有效地服务了控排企业，但由于拍卖次数有限且拍卖配额主要是为了协助企业履约，并不能持续满足控排企业的履约需求。湖北碳市场仅进行过一次拍卖，且拍卖量绝大部分由机构获得，因此对服务控排企业的效果不明显。从配额增值保值角度看，加州碳市场配额拍卖由于考虑了通货膨胀且配额分配采取免费和有偿结合，因此拍卖配额具有增值保值功能。而其他碳市场配额拍卖在增值保值方面未体现出有效作用。4 结论和政策建议总体来看，拍卖机制在国际碳市场中起到了增强市场流动性的作用。在欧盟碳市场和加州碳市场中，配额拍卖机制同配额免费分配结合使用，市场成立初期以配额免费分配为主，后期逐步过渡至拍卖为主的混合模式，在考虑企业控排成本的同时，促使其参与碳市场，增强了市场活跃度，体现了拍卖应用效果。国内试点碳市场也对配额拍卖机制进行了初步探索。因而全国统一碳市场拍卖机制应在配额免费分配基础上根据中国市场特点逐步推行。结合上文分析，对全国统一碳市场配额拍卖机制设计，提出以下政策建议。1 中国在建设全国统一碳市场的过程中可充分借鉴国外碳市场成功经验并结合试点碳市场拍卖机制和具体国情，设计拍卖机制。欧盟碳市场和加州碳市场将配额拍卖作为配额有偿分配的主要手段，应用效果良好，充分发挥了拍卖机制的功能。而国内试点碳市场处于建设阶段，拍卖机制在试点碳市场配额分配中起辅助作用，目前尚未形成成熟的运行体系。设计全国统一碳市场拍卖机制应充分借鉴国际经验，稳步推进，发挥拍卖机制促进流通等作用。2 拍卖机制设计应充分考虑多种要素。具体而言，拍卖效果在拍卖时间、数量、底价等因素的基础上，由参与准入、资金运用、信息公开、拍卖控制等运用机制结合市场建设、实体经济等具体情况共同决定。拍卖时间上，管理者可以在每个履约年度，根据市场状况设置多次拍卖，并根据市场运行状况分配拍卖数量。拍卖底价上，管理者可以充分借鉴国际和试点经验，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拍卖底价机制。参与者准入方面，在全国碳市场建成后，应逐步放开拍卖参与者限制以增强市场活跃度，可借鉴加州碳市场，鼓励金融机构参与配额拍卖。在拍卖结束后，管理者应该及时准确地披露必要信息，营造透明公开的气候变化研究进展 2019 年碳 市 场 建 设 专 栏拍卖环境。总体上，同其他有偿分配方法相比，配额有偿拍卖有利于增强企业参与程度，促使其主动了解碳市场交易情况，充分利用碳市场为其履约和生产管理服务。3 建设全国统一的拍卖平台，实现与碳排放权注册登记系统、排放权交易系统、碳排放权交易结算系统的有效连接。国外成熟碳市场建有统一拍卖平台，并同其他市场平台联动，增大了碳交易市场规模。而中国正处于全国统一碳市场建设阶段，为完善碳市场建设，也需建设统一拍卖平台以增大市场规模，提升市场活跃度，最大限度发挥拍卖机制的作用。全国统一碳市场建设开市在即，建立配套的配额拍卖平台也是一项迫在眉睫的任务。4 建立完备的拍卖收入管理体系，确立拍卖收入用途。国际碳市场拍卖收入去向相较于国内试点碳市场更为公开透明。国外碳市场利用拍卖所得资金设立专项基金，确立资金预算并公布具体用途，促进低碳行业发展并降低企业减排成本。当前中国缺乏相关机制，试点碳市场及全国统一碳市场可以参照国外成功案例，建立并完善相关机制，从而实现市场、政府、行业、企业等多方共赢。参考文献Yu Z, Geng Y, Dai H, et al. A general equilibrium analysis on the impacts of regional and sectoral emission allowance allocation at carbon trading market [J].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 2018, 192 421-432段茂盛 , 庞韬 . 全国统一碳排放权交易体系中的配额分配方式研究 [J]. 武汉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 2014, 67 5 5-12. Duan M S, Pang T. Key issues in allowance allocation in China’s future unified national emissions trading scheme [J]. Wuhan University Journal Philosophy 2 Institute of Energy, Environment and Economy, Tsinghua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4, ChinaAbstract The auction mechanism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carbon markets. In this paper, we review the auction mechanism in different carbon markets, including the EU, California, Australia and China’s pilot carbon markets, and we analyze the auction effect on these carbon markets. The auction practice of international carbon markets shows auction mechanism can benefit carbon markets by better operations and liquidity. However, China’s pilot carbon markets are still under development and improvement and the auction mechanism is at experimental stage. We propose some suggestions to China’s national carbon market from the auction factor design, the auction plat construction and the auction fund management. These research conclusions and recommendations are expected to provide valuable reference for the design of auction mechanism in China’s national carbon market.Keywords International carbon markets; Emission allowance; Auction alloc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