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 税被认为是减少碳排放最具市场效率的经济手段之一，在气候变化大背景下日益受到国际社会的重视，目前已在多个国家实施；并且，西方学术界和政府部门目前正酝酿在国际贸易中征收碳关税，这将对我国政治 、经济产生巨大的影响 。因此，尽快开征碳税是一项重要的政策选择 。一 、我国开征碳税的必要性碳税，即二氧化碳（CO2）排放税，是指以生产经营领域和消费过程中因消耗化石能源直接向大气排放的 CO2为征税对象，以向大气中直接排放 CO2的单位和个人为纳税人，以CO2的实际排放量或估算排放量 （根据石化能源的含碳量估算） 为计税依据，旨在减少 CO2排放，避免由此引起危险的气候变化而对化石能源 （如煤炭 、天然气 、成品油等） 和相关产品征收的一种环境税 。将来一旦发达国家利用碳税差异制造绿色贸易壁垒，必将对我国产品的国际竞争力产生不利影响 。因此，我国开征碳税的考虑应提上议事日程 。（一）有利于我国应对 “碳关税 ”贸易壁垒西方学术界和政府部门有人主张对来自未履行减排义务国家的进口产品征收 “基于碳的边界税收调节 ”（Car-bon-motivated Border Tax Adjustment），也就是碳关税，来弥补减排政策给本国产品带来的竞争力损失 。2006 年 10月，一个专门为欧盟委员会高层讨论小组撰写的报告草案建议，对来自未采取减排行动国家的能源密集型进口产品征税 。欧盟碳关税提议的初衷主要是针对美国和澳大利亚等拒绝加入 京都议定书 的国家①，当然也包括中国 、印度等未承担约束性温室气体减排义务的发展中国家 。2009 年 6 月 26 日，美国国会众议院通过了 美国清洁能源安全法案 。提出建立一个相应的 “国际储备排放许可 ”（International Reserve Allowance，IRA）制度，从 2020 年1 月 1 日起要求进入美国市场的相关外国产品购买 IRA，以抵消美国企业生产相同产品所承担的碳成本 。这意味着西方国家酝酿多年而颇受争议的碳关税将在美国付诸实施 。显然，美国的碳关税议案是要借机对中印等未承担约束性减排义务的发展中国家实施贸易制裁 。11 月 24 日，法国政府在欧盟成员国环境部长非正式会议上提出，从 2010 年 1 月 1日开始对来自环保立法不及欧盟严格的发展中国家的进口产品征收碳关税，试图在哥本哈根气候大会之前预先向发展中国家施加政治压力 。“碳关税 ”不仅违反了 WTO 的基本规则，也违背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 确定的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在气候变化领域 “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 ”原则，严重损害发展中国家利益 。对于碳关税是否违反 WTO的基本规则，目前国际上仍存在很大的争议 。用 WTO基本规则对抗碳关税并非一件易事 。鉴于双重征税违反 WTO规则，因此，我国开征碳税是对抗碳关税的有效方法 。（二）有利于我国环境税收制度的完善目前，大多发达国家普遍建立了以专门针对污染物排放征收的税种 （如碳税 、硫税 、氮税②、废水税等） 为核心的环境税收制度或绿色税收制度 。我国目前虽然也有一些与环境保护相关的税种，但仅局限于增值税 、所得税 、消费税 、资源税和固定资产投资方向调节税等少数几个，缺乏独立的针对污染物排放征收的税种，没有形成一个以保护环境为目标，各税种及税制各要素之间既相互配合又相互制约，既相互联系又相对独立的环境税收体系 。碳税是环境税收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开征碳税，既可以增强税收对 CO2减排的调控力度，又可以弥补我国环境税的缺位，不断完善和优化我国环境税收制度，加大我国税制的绿化程度 。（三）有利于减缓我国 CO2排放压力我国是以煤炭为主的能源消费国 。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温室气体排放量增长迅猛，2005 年比 1990 年增长了一倍多，到 2010 年，即使中国单位 GDP 能耗按计划比 2005 年下降 20，二氧化碳排放也将比 2005 年增长 20以上 。2008年我国能源燃烧 CO2排放量约为 64 亿吨，比 2005 年增长20.8 。据国际能源机构（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IEA）的预测，中国化石能源燃烧排放的 CO2会在 2009 年左右超过美国，跻身世界第一排放大国 。因此，中国面临日益增大的 CO2减排国际压力 。为了实现经济和环境的可持续发展，我国已把节能减排作为当前工作的重点，并采取了一些政策措施 。如能尽快开征碳税，节能减排将会取得更好的效果成为中国应对气候变化的主要政策手段之一 。（四）有利于我国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经济结构不合理，经济发展方式粗放，是我国经济发展主要症结之一 。节能减排是调整经济结构 、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重要途径 。近年来，我国通过 “上大压小 ”、淘汰落后产能等行政手段在节能减排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2006-2008年，我国累计节约能源 2.9 亿吨标准煤，累计减少 CO2排放钟锦文 张晓盈关 于 我 国 碳 税 征 收 的 研 究内容提要 我国开征碳税势在必行碳税有利于应对国际碳关税，完善环境税收制度，减缓碳排放压力，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树立负责任大国形象 。国外碳税的实践表明碳税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并不大，但可促进低碳经济发展 。我国碳税制度设计应注意选择合理的开征时机，实行渐进的碳税税率，设置完善的免税条款，遵循税收收入中性原则，形成环境经济政策合力 。关键词 二氧化碳排放税 碳减排 环境税收制度 碳关税①2001 年 6 月，美国总统布什宣布美国将不批准 京都议定书 ；澳大利亚直至 2007 年 12 月才签署 京都议定书 。② 从世界各国已实行环境税收制度的实践看，目前已有国家开征了硫税（如丹麦 1996 年开征了硫税），但尚无国家开征氮税 。财经篇59PRICETHEORYPRACTICE8.4 亿吨 。2005-2008 年，碳排放强度累计降低 1.78 。然而，我国节能减排机制比较单一，主要依靠政府推动的自上而下的行政手段 。而这种方式缺乏有效激励，影响节能减排的效果 。碳税给予企业有效激励，从而形成自下而上的节能减排动力，并与自上而下的行政手段形成合力，提高节能减排的效果，促使产业结构调整，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低碳经济的发展 。二 、欧美开征碳税的实践及经验总结1990 年代初，部分北欧国家开始征收碳税 。目前，国际上已开征碳税的国家主要有芬兰 、荷兰 、瑞典 、挪威 、丹麦 、瑞士 、英国 、德国 、法国 、意大利 、美国 、加拿大 、日本等 。芬兰于 1990 年在全球率先开征碳税，税率仅为 1.62 美元 /tCO2；93 年税率翻倍；95 年推出碳 - 能源混合税 （比例为碳税 60，能源税 40） ，混合税中碳税税率为 38.3 芬兰马克 /tCO2（相当于 7.0 美元 /tCO2） ；2003 年税率提高为 26.15美元 /tCO2。荷兰 1990 年碳税成为环境税的一个税目 （ 1988 年开始征收环境税） ，1992 年改革为能源 - 碳税 （比例各为 50），1995 年荷兰的碳税税率为 5.16 荷兰盾 /tCO2（相当于 25 美元 /tCO2） 。瑞典于 1991 年整体税制改革中引入了碳税，私人家庭和工业的税率为 250 瑞典克朗 /tCO2，工业企业按 50的比例缴税，某些高能耗产业给予税收豁免 。1993 年工业部门的税率降到 80 瑞典克朗 /tCO2，私人家庭的税率增加到 320 瑞典克朗 /tCO2。1995 年，税率上调为 340 瑞典克朗 /tCO2，工业部门是 83 瑞典克朗 /tCO2（分别相当于 38.8 美元 /tCO2和9.5 美元 /tCO2） 。挪威从 1991 年开始对汽油 、矿物油和天然气征收碳税；1992 年把征收范围扩展到煤和焦炭 。对航空 、海上运输和电力给予税收豁免；造纸等行业适用的实际税率为规定税率的50 。1991 年平均税率为 21 美元 /tCO2，汽油为 40.1 美元/tCO2；1996 年税率调整为石油焦 17 美元 /tCO2，汽油及北海用气为 55.6 美元 /tCO2；2005 年税率为汽油 41 欧元/tCO2，轻 、重燃料油分别为 24 和 21 欧元 /tCO2。英国于 2000 年制定了英国气候变化计划，其核心是征收气候变化税，并于 2001 年颁布 。对销往企业和公共部门的电力 、煤 、天然气和液化石油气征收气候变化税，对热电联产单位的油类耗费和发电以及可再生能源免税，达到规定能源效率的企业可按 20征收 。税率为煤炭 7 欧元 /tCO2，天然气13 欧元 /tCO2，电力 14 欧元 /tCO2。从国外的实践效果看，一方面，碳税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远低于预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企业逐步适应，影响越来越小；另一方面，碳税可促进 CO2减排技术，CO2捕获和储存（Carbon Capture and Storage，CCS）技术，清洁能源技术和节能技术等的应用，使一些新兴行业孕育而生，增加新的就业岗位，促进低碳经济发展 。三 、对我国开征碳税的几点建议纵观国外已开征碳税国家的碳税制度，不难发现，碳税制度的设计并没有统一的标准，都是各国结合本国的实际情况而具体设计的 。本文针对我国国情，提出如下建议（一）注重碳税税率的确定税率的确定应考虑多方面的因素 。既要考虑对宏观经济和产业竞争力的影响，又必须最大限度地反映 CO2减排的边际成本 。也就是说，纳税人应纳税额应高于其为减排所采取技术措施或使用替代能源的预期边际成本 。综合考虑各种因素，笔者建议开征碳税之初应实行低税率，以便纳税人有足够的时间作出自己的行为选择，在较低税负的情况下不断调整能源消费行为，缓解碳税对宏观经济和相关产业的冲击，增强企业的适应能力和竞争能力，降低社会的抵触情绪，提高碳税的接受程度；同时，应遵循渐进的原则，在附件Ⅰ国家第二承诺期（2013-2020 年）后，逐步提高碳税税率，并实施预告制度，增强纳税人的环保意识和减排压力，引导企业积极改进生产工艺 、提高能源效率，使纳税人具有长期的显著的减排动力 。（二）注重碳税开征时机的选择合理的开征时机是保证碳税成功实施的重要因素之一 。根据 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 京都议定书规定，附件Ⅰ国家第一承诺期的履约时间为 2008-2012 年；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缔约方会议第 1/CP.13 号决定 巴厘岛行动计划 规定，2012 年后，发达国家在承担可测量 、可报告 、可核实的减排义务的同时，发展中国家也要采取可测量 、可报告 、可核实的对国家合适的减缓行动，首次明确了发展中国家的责任 。因此，2012 年后，将形成应对气候变化的国际新格局，中国 CO2减排压力巨大 。碳税的征收显得尤为重要 。（三）注重碳税免税条款的设置鉴于碳税实施对宏观经济的冲击与累退性造成的不公，我国碳税设计应完善碳税减免与返还机制 。首先，对企业在CO2减排上的努力应给予激励，如对于采用 CO2减排技术，CO2捕获 、运输和储存（CCS）技术并达到一定减排效果的企业，给予税收减免优惠 。其次，为了避免对相关行业造成过大的冲击，保护我国相关产业的国际竞争力，对受影响较大的能源密集型行业等建立健全合理的税收减免与返还机制 。最后，由于碳税的累退性会造成低收入群体税负的增加，为了不影响其生活，应给予相应的碳税减免优惠；同时，从促进民生的角度出发，对居民生活使用的煤炭和天然气等，可考虑暂不征税 。（四）注重形成环境经济政策合力碳税和碳排放权交易都是重要的环境经济政策工具，两者都能有效地实现 CO2减排，碳税管理成本低，隐蔽性差，且具有累退性，所以实施阻力大 。碳税是事先确定单位排放的价格，排放总量不确定；而碳排放权交易恰恰相反，是事先确定碳排放总量，单位排放价格则随供求关系而变动 。因此，碳税和碳排放权交易应互为补充，共同发挥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保护环境的作用 。同时，碳税还应同其他对化石能源征收的税种相互协调，同促进可再生能源和替代能源利用 、加快碳减排和碳增汇技术研发和应用 、提高能效标准等的其他政策措施相互配合，形成合力，保证我国在参与新一轮全球碳减排的同时，减少目前在国际贸易上的利益损失，平稳快速地发展自身的经济，开启具有中国特色的低碳经济之门，实现社会主义事业在新时代的巨大跨越 。参考文献[1]苏伟 .中国政府如何应对气候变化 [J].绿叶 ,2008（ 8）[2]朱松丽 ,韩文科 .“十一五 ”中前期我国控制能源活动温室气体排放成就及建议 [J].宏观经济研究 ,2010（ 2）[3]李克强 .中国政府高度重视绿色经济与应对气候变化[BE/OL].2010.5.8（作者单位武汉理工大学经济学院 ,江西师范大学）财经市场 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