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凌云 仇泸毅消费者环保意识与政府环境规制的关系与边界ＤＯＩ１０.１９５１１/ ｊ.ｃｎｋｉ.ｊｅｅ.２０１８.０４.００２消费者环保意识与政府环境规制的关系与边界何凌云 仇泸毅∗摘要环境保护是一项涉及多主体的长期系统工程ꎬ然而目前多数环境政策涉及产业发展ꎬ虽然减缓了污染排放ꎬ却也影响了产业的发展ꎮ在环境保护中ꎬ政府实施干预的环境规制政策和消费者发挥主观能动性进行环境保护的效果存在广泛争议ꎮ在环境治理过程中ꎬ政府干预和消费者自发行动对环境和社会经济的影响是否相同ꎬ是否存在一个边界ꎬ这些都是理论界和实践中亟待解决的问题ꎮ本文从福利视角出发ꎬ将政府干预的环境规制政策和消费者环保意识纳入同一理论框架下ꎬ通过理论推导从而分析政府干预和消费者行为引导在环境治理方面的影响ꎬ进一步地ꎬ通过引入环境税和消费者环保意识ꎬ比较在环境保护中政府环境规制和消费者主观意识之间的关系和边界ꎮ研究结果表明ꎬ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和征收环境税均可以减少环境污染ꎻ当两者满足一定的数量关系时ꎬ对环境带来的影响作用相同ꎻ而且存在一个边界ꎬ使得在特定范围内各自发挥其优势ꎮ政策制定者需要明确消费者环保意识与政府环境规制的边界ꎬ适当地选择相应的政策工具ꎬ以达到最佳的政策效果ꎮ关键词政府管制ꎻ消费者意识ꎻ环境保护一、引言不合理的经济发展模式ꎬ往往带来大量的污染排放ꎬ使得环境质量日益恶化ꎬ对公众健康和社会经济发展形成巨大压力杨继生等ꎬ２０１３ꎮ由于污染排放具有明显的负外部性特征ꎬ其产权往往无法清晰界定ꎬ此时政府的积极干预会有效防治环境污染ꎮ然而ꎬ值得注意的是ꎬ目前政府采取的环境政策多以规制型为主ꎬ如征收环境税ꎬ关停并转迁高排放企业等ꎬ其中一０１∗何凌云ꎬ暨南大学经济学院ꎬ邮政编码５１０６３２ꎬ电子信箱ｌｙｈｅ＠ａｍｓｓ.ａｃ.ｃｎꎻ仇泸毅ꎬ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ꎬ邮政编码１０００８３ꎬ电子信箱ｌｏｕｉｅｑ＠１２６.ｃｏｍꎮ本文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基于需求系统分析视角的公共交通污染排放外部性研究”７１８７４０７０、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基于居民健康福利视角的中国道路交通部门节能减排政策模拟及优化研究”７１５７３２５８的阶段性研究成果ꎮ感谢匿名审稿人的建设性意见ꎬ文责自负ꎮ环境经济研究２０１８年第４期些涉及产业发展的环境政策虽然减少了污染排放ꎬ但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产业的发展ꎬ引起理论界广泛争议ꎮ与此相对ꎬ基于科斯定理Ｃｏａｓｅꎬ１９６０的“市场引导型”政策如排污权交易市场成为另一种常用的环境保护手段ꎬ然而实践过程中却困难重重ꎬ如产权无法清晰界定、涉及主体繁多、谈判成本高等ꎬ都制约了“市场引导型”在实际应用中的作用ꎮ研究表明两类政策均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实现减少污染排放的目标Ｓｔｏｋｅｙꎬ１９９８ꎬ然而也都有各自弊端ꎮ规制型环境政策主要以政府干预为主ꎬ如征收环境税是政府常用的一种治污手段ꎬ但是目前关于环境税是否能够实现环境改善和经济增长的双重红利存在很多争议如Ｂａｂｉｋｅｒ ｅｔ ａｌ.ꎬ２００３ａꎻＴａｋｅｄａａꎬ２００７ꎻ陈素梅、何凌云ꎬ２０１７ꎬ研究显示长期来看ꎬ环境税会使得产业部门效率降低ꎬ且在一定程度上出现治理效果的退化Ｓｉｐｅｓ ＆ Ｍｅｎｄｅｌｓｏｈｎꎬ２００１ꎮ “市场引导型”环境政策主要依靠市场调节实现减少污染排放目标ꎬ目前常用的手段是建立排污权交易市场ꎬ此类市场更多由国家政府部门牵头ꎬ然而由于环境污染具有负外部性特征ꎬ产权不易界定ꎬ因此在实践中操作面临很多障碍ꎬ而且一旦市场管理运行不善ꎬ将会产生很多问题Ｍｕｒｐｈｙａ ＆ Ｓｔｒａｎｌｕｎｄｂꎬ２００６ꎮ因此ꎬ在环境治理中ꎬ以政府干预为主的政府规制政策和以消费模式转变为主的“行为引导型”政策带来的环境和经济影响是否相同哪种政策在什么条件下更有效这些是理论界一直以来争论的焦点问题ꎬ也是实践中需要重点关注的ꎮ上述问题目前还没有得到广泛认可的答案ꎬ现有研究更多是将这两类政策分别独立进行讨论ꎬ本研究从福利比较的视角ꎬ创新地将两类环境政策统一在同一个框架下进行研究ꎬ通过探究以政府干预为主的政府规制政策和以消费模式转变为主的“行为引导型”政策在环境保护过程中带来的影响ꎬ从而回答两类政策是否可以达到相同的目标ꎮ进一步地ꎬ通过探究哪类政策在什么条件下更有效ꎬ回答了两类政策是否可以替代ꎬ在何种范围应该选择哪类政策的问题ꎬ从而试图探究政府干预的环境规制政策和消费者主观意识在环境治理过程中的边界问题ꎬ为解决类似“林张之争”的问题提供研究思路和视角ꎮ研究选取了环境税作为政府环境规制政策的典型代表ꎬ本文认为排污权交易市场虽然是通过市场手段对污染进行规制ꎬ然而目前实践中的排污权交易市场大多数由政府主导ꎬ首先由政府制定一个排污总量目标ꎬ之后再交由市场决定交易价格Ｄｉｓｓｏｕ ＆ Ｋａｒｎｉｚｏｖａꎬ２０１６ꎬ并没有完全实现市场的调节作用ꎮ计划行为理论认为绿色消费态度决定消费行为Ｊａｎｇ ｅｔ ａｌ.ꎬ２０１５ꎬ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可以有效提高绿色消费行为韩天雯、杜建国ꎬ２０１４ꎻ王财玉、吴波ꎬ２０１８ꎮ因此ꎬ本研究关注了消费者的主观能动性ꎬ引入了消费者环保意识ꎬ通过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ꎬ可以使得消费者的消费偏好和购买行为发生变化ꎬ从而改变市场均衡时的状态ꎬ进而影响生产者的排污行为ꎬ此过程是一个更加纯粹的行为引导型的市场调节手段ꎮ本文基于寡占市场通过构建理论模型ꎬ探讨在此市场中政府规制政策和消费者自发行动的环境保护的影响及边界ꎮ本研究虽然不一定能够完全解决消费者环保意识与政府环境规制谁更有效的争议ꎬ但可以提供一种回答此类问１１何凌云 仇泸毅消费者环保意识与政府环境规制的关系与边界题的思路ꎮ本文结构安排如下第二部分构建了理论模型ꎬ并设计了三种研究情景ꎻ第三部分进行了理论推导和情景分析ꎻ第四部分对得到的理论结果进行讨论ꎻ最后总结全文ꎮ二、理论框架构建和研究设计为了防治日益严峻的环境污染问题ꎬ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和政策ꎬ尤其涉及一些产业政策ꎮ虽然这些政策一方面可以减缓污染排放ꎬ但另一方面也会影响产业的发展ꎮ因此ꎬ在环境治理过程中ꎬ是否可以由市场来进行调节生产者的排放行为ꎬ从而实现减少污染的目标在环境保护过程中政府环境规制与消费者环保意识间的关系如何ꎬ是否存在一个边界为了回答上述问题ꎬ本文基于双寡头市场建立了包含政府、生产者和消费者的古诺模型ꎬ通过理论推导从而分析在环境保护中征收环境税和提升消费者环保意识的关系ꎮ一理论框架构建本文基于寡占市场进行分析ꎬ假设市场中存在两个寡占厂商厂商１和厂商２ꎬ分别生产有差别的产品ｉｉ ＝ １ꎬ２ ꎮ参考Ｓｉｎｇｈ和Ｖｉｖｅｓ １９８４、Ｗａｎｇ和Ｗａｎｇ２００９的研究ꎬ此时市场中代表性消费者的效用Ｕ可以表述为① Ｕｑ１ꎬｑ２ ＝ αｑ１ ＋ ｑ２ － １２ ｑ２１ ＋ ２γ ｑ１ ｑ２ ＋ ｑ２２ １其中ｑｉ表示厂商生产ｉ产品的产量ꎬ γ∈ [０ꎬ１]表征了两种有差异的产品之间的替代关系ꎬ当γ ＝ ０表示两种产品相互独立ꎬ当γ → １时表示两种产品趋近完全替代ꎮ由于市场上的两种产品是可替代的ꎬ本文进一步假设厂商的固定生产成本均为Ｆ ꎬ参考相关研究如Ｄｅ Ｆｒａｊａ ＆ Ｄｅｌｂｏｎｏꎬ １９８９ꎻ Ｋａｔｏꎬ ２００６ꎬ寡占市场中厂商的边际成本呈线性增长ꎬ因此厂商的生产成本表述为② Ｃｑｉ ＝ ｑ２ｉ ＋ Ｆ ２厂商在生产过程中会产生污染ꎬ污染会给环境带来损害ꎬ假设每个厂商将会产生ｅｉ单位的污染物ꎬ已有研究Ｆａｌｋ ＆ Ｍｅｎｄｅｌｓｏｈｎꎬ １９９３ꎻ Ｕｌｐｈꎬ １９９６ꎻ Ｂｒｃｅｎａ－Ｒｕｉｚ ＆ Ｇａｒｚｎꎬ２００６表明ꎬ由于污染带来的环境损失函数为污染量的凸函数ꎬ参考Ｗａｎｇ和Ｗａｎｇ２００９的研究ꎬ本文假设由于污染量ｅｉ带来的环境损失为ＥＤ ＝ １２ ∑２ｉ ＝ １ｅｉ２ ３２１①②在寡占市场中ꎬ代表性消费者的效用函数一般形式为 Ｕｑ１ꎬｑ２ ＝ α１ ｑ１ ＋ α２ ｑ２ － １２ β１ ｑ２１ ＋ ２γｑ１ ｑ２ ＋β２ ｑ２２ ꎬ不失一般性地ꎬ本文假设α１ ＝ α２ ＝ α ０ꎬβ１ ＝ β２ ＝ １ꎮ在此公式中ꎬ当Ｆ ＝ ０不失一般性ꎮ环境经济研究２０１８年第４期无论是政府采取管制措施还是市场给予厂商压力ꎬ厂商会选择进行减污ꎬ假设其选择将导致污染减少ｄｉ单位ꎬ此时为了减少ｄｉ单位的排污厂商将会额外花费成本１２ ｄ２ｉ ꎬ因而实际厂商的污染排放量① ｅｉ ＝ ｑｉ － ｄｉ ꎮ二情景设计无论采取何种措施进行环境保护ꎬ例如政府采取限制性或鼓励性产业政策ꎬ或者是通过市场手段进行调节ꎬ最终的目的都是希望企业在生产过程中减少其污染排放ꎮ因此ꎬ环境质量的改变取决于政府、生产者和消费者三者之间的博弈ꎮ为了能够量化比较政府管制和市场调节手段在改善环境质量方面的关系ꎬ本文设计了如下三种情景情景１此种情景下ꎬ没有任何措施来改善环境质量ꎬ此时厂商根据其利润最大化来决定其生产和排放ꎬ本文将此种情景作为基准情景ꎻ情景２第二种情景下ꎬ政府采取规制性措施来改善环境质量ꎬ本文选取了常用的环境税作为政府管制的代表性措施进行讨论ꎻ情景３第三种情景下ꎬ本文设计了一种市场调节手段ꎬ将消费者环保意识引入到模型中ꎬ提高消费者意识将会改变消费者的消费偏好和消费行为ꎬ从而改变市场的均衡条件ꎬ迫使厂商对其生产行为进行调整ꎬ从而实现利润最大化ꎮ三、理论推导和情景分析基于寡占市场的模型假设ꎬ本节具体分析不同情景下污染排放的变动情况ꎬ同时为了更好地比较政府管制和市场调节带来的社会经济影响及边界ꎬ本文进一步分析了不同情景下社会福利和社会净福利的变化情况ꎮ一情景１基准情景没有任何措施进行环境保护此种情景下ꎬ政府和市场均没有采取措施约束环境污染ꎬ此时是一种自然状态ꎬ市场是由生产者决定的传统双寡占市场ꎬ企业利润最大化是厂商追求的唯一目标ꎬ此时厂商根据以下目标函数决策其生产ｍａｘ πｉ ＝ ｐｉ ｑｉ － Ｃｑｉ － １２ ｄ２ｉ ４其中πｉꎬｐｉ分别表示厂商的利润和商品ｉ的价格ꎮ根据消费者效用函数公式１ꎬ可推导得到反需求函数的形式如下ｐｉ ＝ α － ｑｉ － γ ｑｊꎬｉꎬｊ ＝ １ꎬ２ꎬｉ ≠ ｊ ５联立公式４和５ꎬ并对ｑｉ求一阶微分ꎬ即可得厂商的最优产量选择３１①为了使得接下来的理论推导形式上更加简化ꎬ在此本文假设此特定行业的单位排污因子为１ꎮ何凌云 仇泸毅消费者环保意识与政府环境规制的关系与边界∂ πｉ∂ ｑｉ ＝ α － ４ ｑｉ － γ ｑｊ ＝ ０ꎬｉꎬｊ ＝ １ꎬ２ꎬｉ ≠ ｊ ６根据以上等式ꎬ可知此种情景下ꎬ厂商没有任何动力增加成本以减少污染排放ꎬ因此ｄｉ ＝ ０ꎬ两个厂商选择的最优产量和排放量①为ｑ１ ＝ ｑ２ ＝ α４ ＋ γ ７为了能量化比较政府和市场调节对社会经济的影响ꎬ本文进一步讨论了不同情景下社会福利和社会净福利的变动情况ꎮ在此情景中ꎬ社会福利Ｗ ＝ ＣＳ ＋ ＰＳ ꎬ即消费者剩余 ＣＳ 和生产者剩余 ＰＳ 的加总ꎬ而社会净福利 ＮＷ 需在社会福利基础上减去由于污染带来的环境损失ꎮＷ ＝ ＣＳ ＋ ＰＳ ＝ Ｕｑ１ꎬｑ２ － ∑２ｉ ＝ １ｐｉ ｑｉ ＋ ∑２ｉ ＝ １πｉ ８ＮＷ ＝ ＣＳ ＋ ＰＳ － ＥＤ ＝ Ｕｑ１ꎬｑ２ － ∑２ｉ ＝ １ｐｉ ｑｉ ＋ ∑２ｉ ＝ １πｉ － １２ ∑２ｉ ＝ １ｅｉ２ ９将所得７代入以上两式ꎬ可得如下结果结果１当没有任何政策和措施约束环境污染的情景下ꎬ在双寡头垄断市场中达到均衡时ꎬ企业实际排污量、减少的排污量以及社会福利和社会净福利分别为ｅ１ ＝ ｅ２ ＝ α４ ＋ γꎬｄ１ ＝ ｄ２ ＝ ０ꎬＷ ＝ γ ＋ ５γ ＋ ４２ α２ꎬＮＷ ＝ γ ＋ ３γ ＋ ４２ α２二情景２征收环境税为了控制和减少环境污染的排放ꎬ各级政府积极采取相关的政策措施ꎮ环境税是目前学术界和实践中常被讨论和使用的一种政策ꎬ如征收碳税、硫税、能源税等ꎮ在此过程中ꎬ主要涉及政府和生产者两个主体的博弈首先ꎬ政府以最大化社会净福利为目标ꎬ选取一个适当的环境税ꎻ其次ꎬ厂商在被征收环境税的基础上ꎬ决定其产量和减少的排污量ꎬ以最大化企业利润ꎮ本文采用后向归纳法分析此时的子博弈纳什均衡ꎮ假设政府向厂商征收环境税率ｔ０ꎬ此时每个厂商的企业利润为πｔｉ ＝ ｐｉ ｑｉ － Ｃｑｉ － ｔ ｅｉ － １２ ｄ２ｉ １０厂商以最大化其利润为决策目标ꎬ从而选择产出水平ｑｔｉ以及减少污染排放水平ｄｔｉ ｑｔ１ ＝ ｑｔ２ ＝ α － ｔ４ ＋ γ １１４１①一般形式ꎬ排污量＝产量排放因子ꎬ不失一般性ꎬ本文假设各厂商的污染排放因子为１ꎬ因此排污量和产量相等ꎮ环境经济研究２０１８年第４期ｄｔ１ ＝ ｄｔ２ ＝ ｔ １２比较等式７和１１ꎬ不难发现ｑｔｉ ｑｉ ꎬ这说明当政府对企业征收环境税时ꎬ在双寡占市场中厂商将会选择降低其产量以保证企业利润最大化ꎮ而等式１２则说明此种情景下ꎬ每个厂商都会选择当边际减污成本等于税率时减少的排污水平ꎬ此结果和前人研究结果一致Ｗａｎｇ ＆Ｗａｎｇꎬ２００９ꎮ此种情景下ꎬ社会福利和社会净福利变动为Ｗｔ ＝ ＣＳ ＋ＰＳ ＋∑２ｉ ＝１ｔｅｉ ꎬＮＷｔ ＝ ＣＳ ＋ＰＳ ＋∑２ｉ ＝１ｔｅｉ －ＥＤ ꎬ将所得１１和１２代入ꎬ可得此时的社会福利和社会净福利分别为Ｗｔ ＝ １γ ＋ ４２ － γ２ － ９γ － １９ ｔ２ － ２αｔ ＋ γ ＋ ５ α２[ ] １３ＮＷｔ ＝ １γ ＋ ４２ － ３ γ２ － ２９γ － ６９ ｔ２ ＋ ２２γ ＋ ９αｔ ＋ γ ＋ ３ α２[ ] １４由等式１３可知ꎬ当政府征收了环境税以后ꎬ在双头寡占市场中将会损失经济效率ꎬ具体分析见第四部分ꎮ而通过最大化社会净福利可以得到最优的环境税率ｔ∗ ＝ α２γ ＋ ９３ γ２ ＋ ２９γ ＋ ６９ ꎬ此时企业选择的最优产量分别为ｑｔ∗１ ＝ ｑｔ∗２ ＝ ３αγ ＋ ５３ γ２ ＋ ２９γ ＋ ６９ ꎬ最大的社会净福利为ＮＷｔ∗ ＝３γ ＋ ６ α２３ γ２ ＋ ２９γ ＋ ６９ ꎮ通过以上分析ꎬ可知政府采取规制型的环境政策如征收环境税来减少污染排放时ꎬ寡占厂商将会选择不同的产出和排污水平以应对ꎬ此时社会福利和社会净福利也将随之发生变动ꎮ结果２当政府引入环境税以减缓环境污染时ꎬ在双寡头垄断市场中达到均衡时ꎬ企业实际排污量、减少的排污量以及社会福利和社会净福利分别为ｅｔ１ ＝ ｅｔ２ ＝ α － ５ ＋ γｔ４ ＋ γ ꎬｄｔ１ ＝ ｄｔ２ ＝ ｔꎬＷｔ ＝ １γ ＋ ４２ － γ２ － ９γ － １９ ｔ２ － ２αｔ ＋ γ ＋ ５ α２[ ] ꎬＮＷｔ ＝ １γ ＋ ４２ － ３ γ２ － ２９γ － ６９ ｔ２ ＋ ２２γ ＋ ９αｔ ＋ γ ＋ ３ α２[ ]三情景３引入消费者环保意识防治和减缓环境污染问题ꎬ除了政府管制的手段以外ꎬ还可以基于市场调节的路径进行环境保护ꎮ目前被学术界和实践中广泛讨论和应用的市场调节方式主要是基于科斯Ｃｏａｓｅꎬ１９６０的污染排放交易市场ꎬ然而此类排放交易市场在实践中仍旧主要是在政府的引导和管５１何凌云 仇泸毅消费者环保意识与政府环境规制的关系与边界理下进行运作ꎬ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看作是政府管制的一种手段ꎮ为了更纯粹地反映市场调节在环境保护中的作用ꎬ本文创新性地引入消费者环保意识ꎬ通过改变消费者的消费偏好和消费行为ꎬ从而达到市场调节厂商改变其排放行为的目的ꎮ此情境中ꎬ消费者对于环境污染问题越来越重视ꎬ其愿意参与到治理和减缓环境污染的行动中ꎬ随着消费者环境保护意识的提高ꎬ消费者会改变其消费偏好和消费行为ꎬ如购买商品时更愿意选择低排放低能耗的环保商品ꎬ更关注企业在生产过程中的排放行为等ꎮ这样的改变将会对厂商的决策产生重要影响ꎬ从而影响市场的最终均衡ꎮ基于以上分析ꎬ本文引入参数Ａ衡量消费者的环保意识ꎬ表示消费者对于环境污染带来损害的价值估计ꎮ此时市场中代表性消费者的效用函数发生变化ＵＡｑ１ꎬｑ２ ＝ αｑ１ ＋ ｑ２ － １２ ｑ２１ ＋ ２γ ｑ１ ｑ２ ＋ ｑ２２ － １２ ∑２ｉ ＝ １ｅｉ２Ａ １５因此ꎬ均衡市场中需求函数也将不同于公式５ꎬ发生改变ｐＡｉ ＝ α － Ａ ＋ １ｑｉ － γ ＋ Ａ ｑｊ ＋ Ａｄ１ ＋ ｄ２ꎬｉꎬｊ ＝ １ꎬ２ꎬｉ ≠ ｊ １６此时市场达到均衡过程中ꎬ主要涉及生产者和消费者两个主体的两阶段博弈ꎬ本文仍旧采用后向归纳法进行分析ꎮ厂商仍旧以最大化其利润为决策目标 ｍａｘ πＡｉ ＝ ｐｉ ｑｉ － Ｃｑｉ － １２ ｄｉ２ ꎬ联立以上方程可知此时厂商将会选择的产出水平ｑＡｉ和减少的排污水平ｄＡｉ分别为ｑＡ１ ＝ ｑＡ２ ＝ α＋ Ａｄ１ ＋ ｄ２４ ＋ γ ＋ ３Ａ １７ｄＡｉ ＝ Ａ ｑＡｉ １８进一步地ꎬ将等式１８代入到１７可获得ｑＡ１ ＝ ｑＡ２ ＝ α４ ＋ γ ＋ Ａ３ － ２Ａ １９由于α为常数ꎬ γ ∈ [０ꎬ１] ꎬ为了保证产出水平均是大于零ꎬ因此消费者环保意识参数满足Ａ ∈ [０ꎬ２.５] ꎮ同时还需注意ꎬ模型假设厂商的实际排污量ｅｉ ＝ ｑｉ － ｄｉ ꎬ为保证其实际排污量不小于零ꎬ联立等式１８ꎬ可知消费者环保意识参数Ａ ∈ [０ꎬ１] ꎮ由此参数Ａ可以理解为消费者对于环境污染问题的重视程度ꎬ当Ａ趋近于１时表示消费者非常重视环境保护ꎬ已内化为自身的行为准则① ꎮ同样地ꎬ进一步将所得代入社会福利函数和社会净福利函数ꎬ可得如下结果结果３考虑市场的调节作用在环境保护中的影响时ꎬ引入消费者环境保护意识ꎬ不断提６１①从环境保护的角度来看ꎬ消费者的环保意识越高越好ꎬ即Ａ无限趋近于１最好ꎬ但是由于消费者的决策目标是最大化其效用ꎬ因此将所得代入等式１５ꎬ可知最优的Ａ取值ꎬ由于本文重点是讨论政府管制和市场调节在环境保护中的关系和影响ꎬ因此对最优Ａ取值不作具体阐述和分析ꎮ环境经济研究２０１８年第４期高的环保意识将会影响消费者的选择偏好ꎬ改变其消费行为ꎬ从而影响最终市场均衡ꎬ使得厂商减少其污染排放ꎮ此情景下在双寡头垄断市场中达到均衡时ꎬ企业实际排污量、减少的排污量以及社会福利和社会净福利分别为ｅＡ１ ＝ ｅＡ２ ＝ １ － Ａα４ ＋ γ ＋ Ａ３ － ２Ａꎬ ｄＡ１ ＝ ｄＡ２ ＝ Ａα４ ＋ γ ＋ Ａ３ － ２ＡꎬＷＡ ＝ － ２ Ａ３ － Ａ２ ＋ ４Ａ ＋ γ ＋ ５ α２[４ ＋ γ ＋ Ａ３ － ２Ａ]２ ꎬ ＮＷＡ ＝ － ２ Ａ３ － ３ Ａ２ ＋ ８Ａ ＋ γ ＋ ３ α２[４ ＋ γ ＋ Ａ３ － ２Ａ]２四、理论结果和讨论通过以上的理论推导ꎬ本文分析了不同情景下环境污染排放的变化ꎬ以及带来的社会福利和社会净福利ꎮ此部分内容聚焦于将三种情景下的结果进行对比分析ꎬ从而探究政府管制和市场调节两种手段在环境保护中的影响和关系ꎮ结论１在双寡占市场中ꎬ无论采取政府规制的环境政策如征收环境税ꎬ还是利用市场调节的型环境政策如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ꎬ当市场均衡时ꎬ均会减少环境污染排放ꎬ并且厂商都会选择降低其产出水平以应对环境规制① ꎬ当且仅当环境税率与消费者环保意识满足α － ｔ４ ＋ γ ＝α４ ＋ γ ＋ Ａ３ － ２Ａ时ꎬ两种情景下市场中商品产量相等ꎮ首先ꎬ对比三种情景下当市场达到均衡时的商品产出ꎬ不难发现无论在政府规制情景中还是市场引导型情景中ꎬ生产者均选择降低其产量以应对环境规制 ｑｔｉ ｑｉꎬｑＡｉ ｑｉ ꎮ因此在排放因子不变的情况下ꎬ两种情景和基准情景比较均会使得环境污染排放减少 ｅｔｉ ｅｉꎬｅＡｉ ｅｉ ꎮ结论２当双寡占市场达到均衡时ꎬ采取政府规制的环境政策比如征收环境税或利用市场引导型环境政策比如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ꎬ均会降低污染排放ꎬ且政府管制和市场调节间存在一定关系当且仅当ｔ ＝ Ａα４ ＋ γ ＋ Ａ３ － ２Ａ ꎬ使得两种途径下企业选择降低的减污水平相等ꎻ当环境税率和消费者环保意识间满足关系 ｔ ＝ Ａα４ ＋ γ ＋ Ａ３ － ２Ａ ７ ＋ γ － ２Ａ５ ＋ γ ꎬ此时总的污染排放量相等ꎬ且相比基准情景ꎬ污染排放将会减少５ ＋ γｔ４ ＋ γ ꎮ无论征收环境税ꎬ还是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ꎬ其初始目的均是能够防治环境污染ꎮ通过理论推导和分析发现ꎬ两种手段均可以改善环境质量ꎬ促使企业采取措施降低污染排放ꎬ且当７１①由于本文的理论推导和分析是基于厂商抉择产出以达到古诺均衡ꎬ因此当采取环境措施时ꎬ厂商会调整其产出水平ꎬ也是容易理解的ꎮ何凌云 仇泸毅消费者环保意识与政府环境规制的关系与边界环境税率与消费者环保意识满足ｔ ＝ Ａα４ ＋ γ ＋ Ａ３ － ２Ａ时ꎬ两种情景下企业选择降低的污染排放水平相等ꎬ当征收的环境税率与消费者环保意识满足ｔ ＝ Ａα４ ＋ γ ＋ Ａ３ － ２Ａ ７ ＋ γ － ２Ａ５ ＋ γ时ꎬ两种情景下总的污染排放水平相等ꎬ此时相比基准情景ꎬ总的污染排放将会减少５ ＋ γｔ４ ＋ γ ꎮ而一些学者的研究表明政府采取强制性手段会加重企业治污成本负担ꎬ影响企业竞争力ꎬ进而对相关产业乃至整体经济的发展产生不利影响Ｌａｎ ＆ Ｍｕｎｒｏꎬ２０１４ꎻＺｈｏｕ ＆Ｆｅｎｇꎬ２０１６ꎬ一旦政府放松管制ꎬ企业仍会增加排放以最大化其利润ꎬ环境污染排放将会出现反弹ꎮ因此ꎬ本文的研究结果提示政府可以转向通过多种途径教育和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ꎬ避免政府直接施压于企业ꎬ以此来进行环境规制ꎮ而且提高消费者的环保意识ꎬ利用市场手段调节污染排放行为ꎬ对环境的影响将会是持久且深入的ꎬ同时还不会影响社会经济的发展ꎮ结论３当双寡占市场达到均衡时ꎬ采取政府规制的环境政策如征收环境税或利用市场调节的环境政策如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ꎬ均会使得社会福利降低ꎬ然而市场调节手段下社会福利降低幅度不大ꎬ且带来的社会经济效率损失远小于政府管制手段ꎻ存在某一边界ꎬ使得两类政策表现出不一样的优势ꎻ两种途径均会在一定范围内增加社会净福利ꎬ且政府管制手段中需寻求合适的环境税率ꎬ而市场调节手段下只要增加消费者环保意识就会带来社会净福利的增加ꎮ为了更好地比较环境税与消费者环保意识的边界问题ꎬ本文进一步从福利视角分析了不同情景下社会福利和社会净福利的变动情况ꎮ将征收环境税情景和引入消费者环保意识情景下社会福利与基准情景进行比较ꎬ发现一旦采取措施进行环境防治ꎬ社会福利均会降低ꎮ图１展示了三种情景下社会福利的变动情况ꎬ根据第三部分的研究在基准情景中ꎬ社会福利为Ｗ ＝ γ ＋ ５γ ＋ ４２ α２ ꎬ其中α为常数ꎬ γ代表寡占市场中两类产品的替代关系ꎬ一旦两类产品确定γ也就是个常数ꎬ因此基准情景中社会福利为固定值ꎬ图１中点Ｗ表示在基准情景中的社会福利ꎮ从图中可以看出当环境税率或消费者环保意识从０到１开始逐渐增长时ꎬ社会福利将会开始减少ꎮ然而值得注意的是ꎬ当环境税率增加时ꎬ社会福利会快速降低ꎬ且当ｔ增长到某一程度ꎬ社会福利变为负值ꎮ而在市场调节情景下即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ꎬ社会福利的降低很缓ꎬ且始终大于零ꎮ由此说明采取政府管制措施如征收环境税保护环境ꎬ将会影响社会的经济效率ꎬ且带来的社会效率损失远大于市场调节手段如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ꎮ８１环境经济研究２０１８年第４期图１ 三种情景下社会福利的变化和比较不过采取措施目的是为了提高环境质量ꎬ因此需要将环境损失的变动考虑进来ꎬ即考查社会净福利在三种不同情景下是如何变动ꎮ根据理论推导的结果发现ꎬ不同情景下社会净福利与基准情景相比都会在一定范围内增加详见图２ꎮ图２展现了三种不同情景下社会净福利的变动情况ꎬ根据基准情景中社会净福利的表达式ＮＷ ＝ γ ＋ ３γ ＋ ４２ α２ ꎬ可知基准情景中社会净福利是一个固定值ꎬ即图２中的点ＮＷꎮ从图中可以看出ꎬ和现有研究结果Ｗａｎｇ ＆Ｗａｎｇꎬ２００９一致ꎬ在征收环境税情景中存在一个最优税率ｔ∗使得社会净福利最大ꎬ且在一定范围内ꎬ征收环境税会增加社会净福利ꎬ然而图中可以明显发现当税率ｔ超过某一定点ｂ时ꎬ社会净福利与基准情景相比也会降低ꎬ这是因为当税率超过某一限值时ꎬ由环境税带来的社会经济损失将超过其带来的环境收益ꎬ因此总的社会净福利将会降低ꎮ现有研究也从其他方面支持了这一结论ꎬ如李香菊和贺娜２０１８研究发现ꎬ随着环境税的增加ꎬ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水平不断提升ꎬ待环境税到达一定水平后ꎬ创新水平反而会逐渐下降ꎬ这是社会净福利的一方面体现ꎮ范庆泉和张同斌２０１８同样认为实施环境税政策对企业污染减排动机的激励不足ꎬ将会产生倒Ｕ型的污染累积路径ꎬ并造成较高的生产效率损失和社会福利损失ꎮ而反观“市场引导型”情景下ꎬ社会净福利随着消费者环保意识的提升而逐渐提升ꎮ而值得注意的是ꎬ在消费者环保意识参数Ａ ∈ [０ꎬ１]的取值范围中ꎬ社会净福利一直大于基准情景中的社会净福利ꎮ本文认为通过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来影响企业排污决策ꎬ主要是改变了消费者偏好和绿色消费行为ꎬ这并不会减少消费者购买行为ꎬ此种政策会使企业为了适应市场从而自发进行改变ꎬ从经济发展和社会净福利角度来看ꎬ不会造成生产效率损失ꎬ因此随着消费者环保意识的不断提升ꎬ社会净福利与基准情景相比是一个持续增长的过程ꎮ由此也说明长期来看ꎬ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ꎬ改变其消费偏好和行为ꎬ将会对环境和社会经济发展持续带来正向影响ꎮ另外需要注意的是ꎬ目前我国政府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环境保护思想ꎬ即以９１何凌云 仇泸毅消费者环保意识与政府环境规制的关系与边界社会净福利为政策目标ꎬ因此从图２中可以发现ꎬ环境治理过程中ꎬ在寡占市场下当环境税率与消费者环保意识参数满足ｔ ＝ Ａ∈ [０ꎬｃ]时ꎬ此时征收环境税将更有效ꎬ即社会净福利更高ꎻ而当ｔ ＝ Ａ ∈ [ｃꎬ１]时ꎬ此时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更有效ꎮ图２ 三种情景下社会净福利的变化和比较五、结论与政策建议本文基于双寡占市场构建理论分析框架ꎬ通过理论推导和分析ꎬ探究了在环境保护过程中ꎬ征收环境税和提高消费者环境保护意识对环境和社会经济发展的影响ꎬ以及两种途径的关系和边界ꎮ可以得到如下结论首先ꎬ在双寡占市场中ꎬ无论采取何种措施ꎬ厂商均会选择降低产量以应对环境规制ꎻ其次ꎬ两种途径均会减少环境污染排放ꎬ且环境税率和消费者环保意识间存在定量关系ꎬ当ｔ ＝ Ａα４ ＋ γ ＋ Ａ３ － ２Ａ ７ ＋ γ － ２Ａ５ ＋ γ时ꎬ两种途径对环境的影响效果相同ꎻ最后ꎬ通过本文理论推导发现ꎬ存在某一边界ꎬ使得在不同范围内ꎬ两类环境政策表现出各自优势ꎮ本文的研究为探索环境治理过程中ꎬ政府环境规制与消费者环保意识的作用和边界问题提供了视角和思路ꎮ根据理论分析得出的结论ꎬ可以得到以下政策建议１在环境治理过程中ꎬ以政府干预为主的征收环境税政策与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的行为引导型政策并不存在绝对的谁优谁劣ꎬ存在一定边界使得两种政策类型可以各自发挥其优势ꎮ因此ꎬ关于政府干预和市场调节的研究应该聚焦于寻求合理边界ꎬ而不是一味将两类政策进行孤立看待和比较ꎮ２环境治理过程中ꎬ政府可以考虑通过市场手段调节和管制污染排放ꎬ如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ꎬ这类环境政策发挥的作用将是深入且持久的ꎬ不会对经济发展造成剧烈冲击ꎬ长期发０２环境经济研究２０１８年第４期展还将对市场中产业结构调整发挥作用ꎮ因此ꎬ关于环境保护的政策研究可以聚焦于研究如何提高消费者环保意识ꎬ如何影响消费者的绿色消费行为ꎮ本研究基于寡占市场探究了环境治理过程中ꎬ政府环境规制与消费者环保意识的边界问题ꎬ研究虽然不一定能够解决这一争议ꎬ却提供了一种回答此类问题的思路ꎮ在以后的研究中ꎬ将进一步探究不同市场中两者的关系ꎬ从而得到更加一般性结论ꎮ参考文献[１]陈素梅ꎬ何凌云.环境、健康与经济增长最优能源税收入分配研究[Ｊ].经济研究ꎬ２０１７ꎬ５２４１２０－１３４.[２]范庆泉ꎬ张同斌.中国经济增长路径上的环境规制政策与污染治理机制研究[Ｊ].世界经济ꎬ２０１８ꎬ４１８１７１－１９２.[３]韩天雯ꎬ杜建国.价值观、环保意识与消费者绿色购买行为关系研究[Ｊ].商业时代ꎬ２０１４ꎬ１０１４－１５.[４]李香菊ꎬ贺娜.地区竞争下环境税对企业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研究[Ｊ].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ꎬ２０１８ꎬ２８９７３－８１.[５]杨继生ꎬ徐娟ꎬ吴相俊.经济增长与环境和社会健康成本[Ｊ].经济研究ꎬ２０１３ꎬ４８１２１７－２９.[６]王财玉ꎬ吴波.时间参照对绿色消费的影响环保意识和产品环境怀疑的调节作用[Ｊ].心理科学ꎬ２０１８ꎬ３６２１－６２６.[７]Ｂａｂｉｋｅｒꎬ Ｍ. Ｈ. ꎬ Ｇ. Ｅ. Ｍｅｔｃａｌｆꎬ ａｎｄ Ｊ. Ｒｅｉｌｌｙ. Ａ Ｎｏｔｅ ｏｎ Ｗｅａｋ Ｄｏｕｂｌｅ Ｄｉｖｉｄｅｎｄｓ[Ｊ]. Ｔｏｐｉｃｓ ｉｎ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ａｎｄ Ｐｏｌｉｃｙꎬ ２００３ａꎬ ４ １２７５－１２７５.[８]Ｂｒｃｅｎａ－Ｒｕｉｚꎬ Ｊ. Ｃ. ａｎｄ Ｍ. Ｂ. Ｇａｒｚｎ. Ｍｉｘｅｄ Ｏｌｉｇｏｐｏｌｙ ａｎｄ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Ｊ]. Ｓｐａｎｉｓｈ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Ｒｅ￣ｖｉｅｗꎬ ２００６ꎬ ８ １３９－１６０.[９]Ｃｏａｓｅꎬ Ｒ. Ｈ. Ｔｈｅ Ｐｒｏｂｌｅｍ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 Ｃｏｓｔ[Ｊ].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Ｌａｗ ａｎｄ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ꎬ １９６０ꎬ ３ １－４４.[１０]Ｄｉｓｓｏｕꎬ Ｙ. ａｎｄ Ｌ. Ｋａｒｎｉｚｏｖａ. Ｅｍｉｓｓｉｏｎｓ Ｃａｐ ｏｒ Ｅｍｉｓｓｉｏｎｓ Ｔａｘ Ａ Ｍｕｌｔｉｓｅｃｔｏｒ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 Ｃｙｃｌｅ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Ｊ].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ａｎｄ Ｍａｎａｇｅｍｅｎｔꎬ ２０１６ꎬ ７９１６９－１８８.[１１]Ｄｅ Ｆｒａｊａꎬ Ｇ. ａｎｄ Ｆ. Ｄｅｌｂｏｎｏ. Ａｌｔｅｒｎａｔｉｖｅ Ｓｔｒａｔｅｇｉｅｓ ｏｆ ａ Ｐｕｂｌｉｃ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 ｉｎ Ｏｌｉｇｏｐｏｌｙ[Ｊ]. Ｏｘｆｏｒｄ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Ｐａｐｅｒｓꎬ １９８９ꎬ ４１ ３０２－３１１.[１２]Ｆａｌｋꎬ Ｉ. ａｎｄ Ｒ. Ｍｅｎｄｅｌｓｏｈｎ. Ｔｈｅ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ｏｆ Ｃｏｎｔｒｏｌｌｉｎｇ Ｓｔｏｃｋ Ｐｏｌｌｕｔａｎｔｓ Ａｎ Ｅｆｆｉｃｉｅｎｔ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Ｇｒｅｅｎｈｏｕｓｅ Ｇａｓｅｓ[Ｊ].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ａｎｄ Ｍａｎａｇｅｍｅｎｔꎬ １９９３ꎬ ２５ ７６－８８.[１３]Ｊａｎｇꎬ Ｓ. Ｙ. ꎬ Ｊ. Ｙ. Ｃｈｕｎｇ ａｎｄ Ｙ. Ｇ. Ｋｉｍ. Ｅｆｆｅｃｔｓ ｏｆ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ｌｙ Ｆｒｉｅｎｄｌｙ Ｐｅｒｃｅｐ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ＣｕｓｔｏｍｅｒｓＩｎｔｅｎｔｉｏｎｓ ｔｏ Ｖｉｓｉｔ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ｌｙ Ｆｒｉｅｎｄｌｙ Ｒｅｓｔａｕｒａｎｔｓ Ａｎ Ｅｘｔｅｎｄｅｄ Ｔｈｅｏｒｙ ｏｆ Ｐｌａｎｎｅｄ Ｂｅｈａｖｉｏｒ[Ｊ]. Ａｓｉａ Ｐａｃｉｆｉｃ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Ｔｏｕｒｉｓｍ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ꎬ ２０１５ꎬ ２０６ ５９９－６１８.[１４]Ｋａｔｏꎬ Ｋ. Ｃａｎ Ａｌｌｏｗｉｎｇ ｔｏ Ｔｒａｄｅ Ｐｅｒｍｉｔｓ Ｅｎｈａｎｃｅ Ｗｅｌｆａｒｅ ｉｎ Ｍｉｘｅｄ Ｏｌｉｇｏｐｏｌｙ [Ｊ].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ꎬ２００６ꎬ ８８ ２６３－２８３.[１５]Ｌａｎꎬ Ｊ. ａｎｄ Ａ. Ｍｕｎｒｏ.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Ｒｅｇｕｌａｔｏｒｙ Ｓｔｒｉｎｇｅｎｃｙ ａｎｄ ｔｈｅ Ｍａｒｋｅｔ ｆｏｒ Ａｂａｔｅｍｅｎｔ Ｇｏｏｄｓ ａｎｄ Ｓｅｒｖ￣ｉｃｅｓ ｉｎ Ｃｈｉｎａ[Ｊ]. Ｇｒｉｐｓ Ｄｉｓｃｕｓｓｉｏｎ Ｐａｐｅｒｓꎬ ２０１４ꎬ １４ １０５－１２３.[１６]Ｍｕｒｐｈｙａꎬ Ｊ. Ｊ. ａｎｄ Ｊ. Ｋ. Ｓｔｒａｎｌｕｎｄｂ. Ｄｉｒｅｃｔ ａｎｄ Ｍａｒｋｅｔ Ｅｆｆｅｃｔｓ ｏｆ Ｅｎｆｏｒｃｉｎｇ Ｅｍｉｓｓｉｏｎｓ Ｔｒａｄｉｎｇ ＰｒｏｇｒａｍｓＡｎ Ｅｘｐｅｒｉｍｅｎｔａｌ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Ｊ].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Ｂｅｈａｖｉｏｒ ａｎｄ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ꎬ ２００６ꎬ ６１ ２１７－２３３.[１７]Ｓｉｎｇｈꎬ Ｎ. ａｎｄ Ｘ. Ｖｉｖｅｓ. Ｐｒｉｃｅ ａｎｄ Ｑｕａｎｔｉｔｙ 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 ｉｎ Ａ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ｉａｔｅｄ Ｄｕｏｐｏｌｙ[Ｊ]. Ｒａｎｄ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ꎬ １９８４ꎬ １５ ５４６－５５４.[１８]Ｓｉｐｅｓꎬ Ｋ. Ｎ. ａｎｄ Ｒ. Ｍｅｎｄｅｌｓｏｈｎ. 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ｎｅｓｓ ｏｆ Ｇａｓｏｌｉｎｅ Ｔａｘａｔｉｏｎ ｔｏ Ｍａｎａｇｅ Ａｉｒ Ｐｏｌｌｕｔｉｏｎ[Ｊ]. Ｅｃｏ￣１２何凌云 仇泸毅消费者环保意识与政府环境规制的关系与边界ｌｏｇｉｃ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ꎬ ２００１ꎬ ３６ ２９９－３０９.[１９]Ｓｔｏｋｅｙꎬ Ｎ. Ｌ. Ａｒｅ Ｔｈｅｒｅ Ｌｉｍｉｔｓ ｔｏ Ｇｒｏｗｔｈ [Ｊ].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Ｒｅｖｉｅｗꎬ １９９８ꎬ ３９ １－３１.[２０]Ｔａｋｅｄａａꎬ Ｓ. Ｔｈｅ Ｄｏｕｂｌｅ Ｄｉｖｉｄｅｎｄ ｆｒｏｍ Ｃａｒｂｏｎ Ｒｅｇｕｌａｔｉｏｎｓ ｉｎ Ｊａｐａｎ[Ｊ].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ｔｈｅ Ｊａｐａｎｅｓｅ ａｎｄ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ｉｅｓꎬ ２００７ꎬ ２１ ３３６－３６４.[２１]Ｕｌｐｈꎬ Ａ.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Ｐｏｌｉｃｙ ａｎｄ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Ｔｒａｄｅ Ｗｈｅｎ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ｓ ａｎｄ Ｐｒｏｄｕｃｅｒｓ Ａｃｔ Ｓｔｒａｔｅｇｉｃａｌｌｙ[Ｊ]. Ｄｉｓｃｕｓｓｉｏｎ Ｐａｐｅｒꎬ １９９６ꎬ ３０ ２６５－２８１.[２２]Ｗａｎｇꎬ Ｌ. Ｆ. Ｓ. ａｎｄ Ｊ. Ｗａｎｇ.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Ｔａｘｅｓ ｉｎ Ａ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ｉａｔｅｄ Ｍｉｘｅｄ Ｄｕｏｐｏｌｙ[Ｊ].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Ｓｙｓ￣ｔｅｍｓꎬ ２００９ꎬ ３３ ３８９－３９６.[２３]Ｚｈｏｕꎬ Ｘ. ａｎｄ Ｃ. Ｆｅｎｇ. Ｔｈｅ Ｉｍｐａｃｔ ｏｆ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Ｒｅｇｕｌａｔｉｏｎ ｏｎ Ｆｏｓｓｉｌ Ｅｎｅｒｇｙ Ｃｏｎｓｕｍｐｔｉｏｎ ｉｎ ＣｈｉｎａＤｉｒｅｃｔ ａｎｄ Ｉｎｄｉｒｅｃｔ Ｅｆｆｅｃｔｓ[Ｊ].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Ｃｌｅａｎｅｒ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ꎬ ２０１６ꎬ １４２ ３１７４－３１８３.Ｔｈ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 ａｎｄ Ｂｏｕｎｄａｒｙ ｏｆ Ｃｏｎｓｕｍｅｒ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Ａｗａｒｅｎｅｓｓａｎｄ Ｇｏｖｅｒｎｍｅｎｔ 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 ＲｅｇｕｌａｔｉｏｎＨｅ Ｌｉｎｇｙｕｎａａｎｄ Ｑｉｕ Ｌｕｙｉｂａ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ꎬ Ｊｉｎ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ꎻｂ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ａｎｄ Ｍａｎａｇｅｍｅｎｔꎬ Ｃｈｉｎａ Ａｇｒｉ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 ｐｒｏｔｅｃｔｉｏｎ ｉｓ ａ ｌｏｎｇ－ｔｅｒｍ ｓｙｓｔｅｍａｔｉｃ ｐｒｏｊｅｃｔꎬ ｗｈｉｃｈ ｉｎｃｌｕｄｅｓ ｑｕｉｔｅ ａ ｆｅｗ ｅｎｔｉｔｉｅｓ. Ｈｏｗｅｖｅｒꎬｍ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