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排放权交易、 行业竞争力与配额分配 孙永平 王 磊 王 成 * 摘 要 由 于 各 个 行 业 的 减 排 成 本 和 减 排 潜 力 存 在 较 大 差 异 ， 只 有 准 确 测 度 各 行 业 的 减 排 潜 力 才 能 避 免 产 业 转 移 和 碳 泄 漏 。 首 先 ， 本 文 阐 述 了 对 待 行 业 差 异 性 的 基 本 原 则 的 内 涵 ， 即 需 要 从 公 平 、 效 率 和 能 力 负 担 三 个 角 度 来 审 视 行 业 的 减 排 责 任 。 其 次 ， 本 文 构 建 了 贸 易 密 集 度 、 减 排 潜 力 、 减 排 成 本 三 个 指 标 体 系 ， 全 面 考 虑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给 企 业 带 来 的 影 响 ， 并 利 用 湖 北 省 分 行 业 数 据 进 行 了 测 算 。 最 后 ， 本 文 利 用 贸 易 密 集 度 、 减 排 潜 力 和 减 排 成 本 数 据 ， 综 合 测 算 确 定 了 湖 北 省 分 行 业 碳 控 排 系 数 。 碳 排 放 行 业 控 排 系 数 能 够 充 分 体 现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体 系 对 行 业 影 响 的 差 异 性 ， 提 高 配 额 分 配 的 准 确 性 ， 进 而 确 保 碳 市 场 平 稳 运 行 ， 最 大 程 度 发 挥 碳 交 易 体 系 的 减 排 激 励 效 果 ， 避 免 产 业 转 移 ， 不 仅 对 湖 北 省 的 经 济 发 展 和 应 对 气 候 变 化 工 作 都 具 有 重 要 意 义 ， 也 为 中 国统一碳市场建设提供了借鉴 。 关键词 碳排放权交易 ； 行业竞争力 ； 碳泄漏 ； 配额分配 一、 前 言 根 据IPCC 第 五 次 评 估 报 告 ， 人 类 继 续 向 大 气 层 排 放 温 室 气 体 的 容 量 空 间 已 经 日 益 稀 缺 ， 要 在21 世 纪 末 实 现2 ℃ 的 温 控 目 标 ， 如 果 按 照2010 年 全 球 的 排 放 水 平 测 算 ， 2050 年 前 剩 余 的 温 室 气 体 排 放 容 量 空 间 平 均 仅 有24 年 。 如 果 按 照 巴 黎 协 定 提 出 的1.5℃ 的 温 控 目 标 测 算 ， 排 放 空 间 更 为 稀 缺 。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被 认 为 是 最 有 效 率 的 控 制 温 室 气 体 排 放 的 政 策 工 具 ， 其 本 质 就 是 * 孙 永 平 ， 湖 北 经 济 学 院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湖 北 省 协 同 创 新 中 心 ， 邮 政 编 码 430205 ， 电 子 信 箱 ； 王 磊 ， 湖 北 经 济 学 院 统 计 学 院 ， 邮 政 编 码 430205 ， 电 子 信 箱 ； 王 成 ， 湖 北 经 济 学 院 碳 排 放 权 交易湖北省协同创新中心， 邮政编码 430205 ， 电子信箱 wangcheng 2011 。 本 文 是 中 国 繁 荣 战 略 基 金 项 目 （ SPF ） “ 碳 交 易 对 行 业 竞 争 力 的 影 响 研 究 以 湖 北 为 例 ” 、 湖 北 省 社 会 科 学 联 合 会 “ 中 国 碳 市 场 调 查 ” 项 目 （ ZGDC 201512 ） 、 湖 北 省 科 技 支 撑 计 划 软 科 学 项 目 “ 利 用 碳 市 场 推 动 CCS 技 术 产 业 化 发 展 的 机 制 与 政 策 研 究 ” 2015 BDF 061 、 教 育 部 人 文 社 会 科 学 基 金 项 目 “ 资 源 收 益 流 向 与 非 资 源 产 业 培 育 对 接 机 制 与 政 策 研 究 ” （ 12 YJCZH 177 ） 、 国 家 社 会 科 学 基 金 项 目 “ 基 于 包 容 性 和 可 持 续 性 双 重 视 角 的 矿 产 资 源 出 让 收 益 分 享 机 制 研究” （ 13 CJY 041 ） 的阶段性成果 。 感谢匿名审稿人的宝贵建议。文责自负 。 孙永平 王 磊 王 成 碳 排放权交易 、 行业竞争力与配额分配 1062016 年第 1 期 通 过 设 定 排 放 总 量 目 标 ， 确 立 排 放 权 的 稀 缺 性 ， 依 托 公 平 可 靠 的 交 易 平 台 ， 实 现 碳 排 放 权 的 商 品 化 ， 同 时 通 过 金 融 机 构 的 参 与 为 市 场 提 供 充 足 的 流 动 性 ， 降 低 减 排 成 本 ， 发 挥 市 场 配 置 资 源 的 效 率 优 势 。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体 系 给 重 点 排 放 企 业 施 加 了 碳 约 束 ， 给 企 业 带 来 额 外 的 成 本 负 担 ， 与无碳约束国家的企业相比 ， 其国际 市 场 竞 争 力 受 损 ， 严 重 的 会 导 致 产 业 转 移 和 碳 泄 漏 ① 。 碳 泄 露 既 是 一 个 老 问 题 也 是 一 个 新 问 题 。 从 老 的 角 度 看 ， 环 境 规 制 如 何 影 响 一 国 的 行 业 竞 争 力 存 在 两 种 观 点 一 种 是 “ 污 染 避 难 所 假 说 ” （Brander Taylor ， 1997 ） 。 核 心 观 点 是 环 境 规 制 会 导 致 行 业 竞 争 力 受 损 ， 从 而 诱 发 污 染 产 业 从 发 达 国 家 转 移 到 发 展 中 国 家 。 第 二 种 是 “ 波 特 假 说 ” （Porter Linde ， 1995 ） 。 核 心 观 点 是 环 境 管 制 刺 激 技 术 创 新 ， 从 而 获 得 竞 争 优 势 。 从 新 的 角 度 看 ， 碳 泄 露 又 不 同 于 一 般 意 义 上 的 污 染 问 题 ， 一 般 污 染 物 的 外 部 性 是 局 部 性 的 ， 而 温 室 气 体 排 放 的 外 部 性 是 全 球 性 的 ， 没 有 任 何 国 家 可 以 置 身 事 外 ， 也 没 有 任 何 国 家 可 以 独 立 应 对 ， 因 此 ， 温 室 气 体 需 要 总 量 控 制 ， 碳 泄 漏 导 致 碳 约 束 国 家 的 减 排 努 力 变 得 毫 无 意 义 。 很 多 文 献 评 估 了 碳 交 易 对 碳 泄 漏 影 响 的 大 小 。Demailly 和Quirion （2008 ） 认 为 ， 欧 盟27 国 钢 铁 行 业 的 碳 泄 露 率 从0.5 到25 不 等 ， 水 泥 行 业 的 碳 泄 露 率 却 高 达4070 （Ponssard Walker ， 2008 ） 。Chan 等 （2013 比 较 了2001-2009 年 ， 碳 交 易 对10 个 欧 盟 成 员 国 的5873 家 纳 入 企 业 和 非 纳 入 企 业 的 影 响 ， 发 现 电 力 行 业 的 原 料 成 本 上 升 了58 ， 但 对 水 泥 和 钢 铁 行 业 影 响 较 小 。 企 业 碳 泄 露 发 生 的 风 险 与 其 所 在 行 业 特 征 有 密 切 关 系 。 因 为 不 同 行 业 的 贸 易 密 集 度 、 减 排 潜 力 、 减 排 成 本 都 存 在 较 大 差 异 。 因 此 ， 不 考 虑 上 述 行 业 的 差 异 性 ，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极 有 可 能 影 响 高 碳 行 业 的 市 场 竞 争 力 ， 诱 发 高 碳 行 业 的 地 域 转 移 和 碳 泄 漏 。 进 入 第 三 阶 段 的 欧 盟 碳 市 场 将 由 国 家 分 配 方 案 （NAPs ） 转 变 为 欧 盟 单 一 口 径 的 分 配 ， 标 杆 法 则 也 将 由 国 家 标 杆 变 为 欧 盟 统 一 标 杆 ， 配 额 也 更 多 地 通 过 拍 卖 获 得 ， 这 就 意 味 着 配 额 分 配 不 会 考 虑 企 业 的 生 产 要 素 、 技 术 、 地 理 位 置 等 特 征 。 但 是 ， 欧 盟 碳 市 场 仍 然 会 考 虑 行 业 差 异 性 ， 把 164 个 行 业 及 其 分 支 纳 入 碳 泄 露 风 险 清 单 ， 碳 泄 露 风 险 越 大 的 行 业 ， 将 接 受 越 高 比 例 的 免 费 配 额 。 例 如 ， 制 造 业 到2020 年 前 仍 然 将 得 到 一 定 的 免 费 配 额 ， 当 然 比 例 也 会 下 降 ， 从 2013 年 的80 降 为2020 年 的30 。 美 国 加 州 的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体 系 ， 在 配 额 分 配 时 也 会 考 虑 碳 泄 露 和 竞 争 力 冲 击 。 澳 大 利 亚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体 系 还 会 考 虑 碳 交 易 对 行 业 就 业 率 的 冲 击 。 目 前 ， 中 国 正 在7 个 试 点 碳 市 场 的 基 础 上 ， 筹 建 全 国 统 一 的 碳 市 场 ， 通 过 把 更 大 范 围 内 的 重 点 排 放 源 纳 入 碳 交 易 ， 倒 逼 企 业 进 行 节 能 减 排 ， 实 现 我 国 “ 国 家 自 主 贡 献 ” 目 标 。 与 其 他 未 实 行 碳 交 易 的 国 家 相 比 ， 部 分 中 国 企 业 在 参 与 国 际 竞 争 中 ， 有 可 能 处 于 弱 势 地 位 ， 导 ①IPCC 把碳泄露定义为减排义务国家气候变化行动导致的非减排义务国家碳排放的增加 。 107致 碳 泄 露 。 因 此 ， 基 于 中 国 的 现 实 ， 设 计 一 套 符 合 中 国 碳 市 场 特 质 的 行 业 竞 争 力 保 护 方 案 ， 显 得 尤 为 紧 迫 。 二、 文献综述 环 境 规 制 如 何 影 响 一 国 的 产 业 国 际 竞 争 力 存 在 两 种 观 点 。 一 种 是 “ 污 染 避 难 所 假 说 ” 。 这 种 观 点 认 为 ， 环 境 规 制 给 企 业 带 来 了 额 外 的 成 本 ， 从 而 在 与 无 环 境 规 制 的 国 家 竞 争 中 处 于 劣 势 地 位 ， 因 此 企 业 就 会 从 有 环 境 规 制 的 国 家 转 移 到 无 环 境 规 制 的 国 家 ， 导 致 这 些 国 家 污 染 密 集 产 业 大 量 集 聚 ， 成 为 “ 污 染 天 堂 ” （BranderTaylor ， 1997 ） 。 第 二 种 是 “ 波 特 假 说 ” ， 认 为 严 格 的 环 境 规 制 所 导 致 的 成 本 压 力 可 以 激 发 产 业 的 技 术 创 新 ， 最 终 提 升 其 国 际 竞 争 力 （Porter Linde ， 1995 ） 。 后 来 的 一 些 实 证 研 究 采 用 计 量 经 济 分 析 方 法 ，Korhonen 等 （2015 ） 发 现 ， 短 期 内 环 境 规 制 对 北 欧 国 家 造 纸 业 的 国 际 竞 争 力 存 在 不 利 影 响 ， 但 是 长 期 看 来 ， 存 在 有 利 影 响 ， 而 环 境 规 制 能 否 取 得 预 期 目 标 主 要 取 决 于 政 策 的 实 施 力 度 。Rubashkina 等 （2015 ） 实 证 分 析 了 环 境 规 制 对 欧 洲 制 造 业 创 新 与 生 产 率 的 影 响 ， 发 现 环 境 管 制 促 进 了 创 新 活 动 的 产 出 ， 因 此 仅 仅 支 持 弱 波 特 假 说 ， 而 不 支 持 强 波 特 假 说 。Sderholm 等 （2015 ） 分 析 了 环 境 规 制 对 芬 兰 、 瑞 典 、 俄 罗 斯 采 矿 业 竞 争 力 的 影 响 ， 发 现 环 境 规 制 给 对 外 竞 争 的 采 矿 业 带 来 时 间 、 成 本 和 风 险 。 王 兵 等 （2008 ） 通 过 分 析APEC 国 家 或 者 地 区 的 全 要 素 生 产 率 增 长 发 现 ， 在 不 考 虑 环 境 规 制 时 ， APEC 国 家 或 者 地 区 的 全 要 素 生 产 率 年 均 增 长0.44 ； 在 面 临 碳 排 放 总 量 约 束 时 ， 保 持CO2 排 放 量 不 变 或 者 下 降 ， 年 均增长0.55 ， 因此说明APEC 国家的碳约束 ， 推动了技术进步 ， 存在波特效应 。 近 年 来 ， 随 着 中 国 环 境 问 题 日 益 突 出 ， 环 境 规 制 不 断 增 强 ， 大 批 文 献 分 析 了 中 国 环 境 规 制 对 行 业 市 场 竞 争 力 的 影 响 。 李 小 平 等 （2012 ） 认 为 ， 适 度 提 高 环 境 规 制 水 平 可 以 获 得 出 口 竞 争 优 势 。 陈 诗 一 （2010 ） 认 为 节 能 减 排 在 长 期 有 望 实 现 波 特 假 说 ； 涂 正 革 和 谌 仁 俊 （2015 ） 证 实 了 在 历 史 试 点 期 ， 中 国 排 污 权 交 易 制 度 存 在 波 特 效 应 。 张 晓 莹 （2015 ） 将 国 内 、 国 外 环 境 规 制 变 量 引 入 改 进 后 的 引 力 模 型 ， 采 用2006-2011 年 中 国 与29 个 贸 易 伙 伴 国 面 板 数 据 ， 检 验 中 国 及 贸 易 伙 伴 国 环 境 规 制 水 平 变 动 对 我 国 污 染 产 业 出 口 的 影 响 ， 发 现 国 内 环 境 规 制 对 我 国 污 染 产 业 施 加 了 额 外 的 成 本 ， 打 击 了 其 国 际 竞 争 力 ， 存 在 负 向 影 响 ； 国 外 环 境 规 制 推 动 了 我 国 污 染 产 业 的 技 术 创 新 ， 提 升 了 其 国 际 竞 争 力 ， 产 生 波 特 效 应 ， 存 在 正 向 影 响 。 并 且 ， 国 内 和 国 外 环 境 规 制 的 综 合 影 响 为 正 。 杜 运 苏 （2014 ） 基 于HOV 模 型 ， 利 用 2004-2010 年26 个 制 造 业 行 业 的 数 据 实 证 检 验 发 现 ， 环 境 规 制 对 我 国 制 造 业 竞 争 力 的 影 响 并 非 单 一 的 正 向 或 者 负 向 关 系 ， 而 是 呈 现 “U ” 型 。 徐 敏 燕 和 左 和 平 （2013 ） 对20 个 制 造 业 进 行 分 类 ， 分 别 研 究 了 重 度 、 中 度 以 及 轻 度 污 染 产 业 的 环 境 规 制 与 产 业 集 聚 、 产 业 竞 争 力 之 间 的 关 系 ， 对 “ 波 特 假 说 ” 进 行 了 再 检 验 ， 发 现 环 境 规 制 对 产 业 竞 争 力 的 影 响 ， 既 取 决 于 创 新 效 应 ， 也 取 决 于 集 聚 效 应 。Zhao 和Sun （2016 ） 也 发 现 环 境 规 制 对 中 国 企 业 的 创 新 具 有 促 进 作 用 。 孙永平 王 磊 王 成 碳 排放权交易 、 行业竞争力与配额分配 1082016 年第 1 期 欧 盟 排 放 交 易 体 系 是 现 今 世 界 上 规 模 最 大 的 ， 也 是 唯 一 一 个 运 行 中 的 国 家 间 、 多 行 业 排 放 交 易 体 系 ， 一 直 以 来 是 国 际 学 术 界 研 究 的 热 点 。 在 同 一 排 放 权 交 易 体 系 下 ， 相 同 的 碳 价 对 不 同 行 业 的 影 响 不 同 ， 如 果 配 额 分 配 机 制 没 有 考 虑 行 业 之 间 的 公 平 性 ， 就 会 阻 碍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对 碳 减 排 技 术 的 激 励 效 应 。Antimiani 等 （2016 ） 认 为 ， 欧 盟 单 边 的 气 候 政 策 对 碳 泄 露 和 行 业 竞 争 力 的 负 面 影 响 是 非 常 严 重 的 。Aleva 和Anger （2016 ） 分 析 了 全 球 范 围 的 碳 市 场 对 国 家 或 地 区 内 宏 观 经 济 与 产 业 竞 争 力 的 影 响 ， 认 为 非 欧 盟 国 家 通 过 和 欧 盟 碳 市 场 进 行 连 接 ， 可 以 提 高 经 济 效 率 和 竞 争 力 ， 产 生 正 的 经 济 福 利 。Branger 等 （2016 ） 分 析 了 欧 盟 碳 市 场 中 钢 铁 、 水 泥 业 两 个 能 源 密 集 型 行 业 ， 通 过 竞 争 力 变 化 渠 道 导 致 的 碳 泄 漏 ， 发 现 在 短 期 内 在 这 两 个 行 业 并 不 存 在 明 显 的 碳 泄 露 。Kuik 和Hofkes （2010 ） 证 实 了 欧 盟 碳 市 场 碳 泄 漏 的 存 在 而 且 对 产 业 竞 争 力 造 成 影 响 。 Takeda 等 （2014 ） 认 为 ， 日 本 碳 市 场 中 基 于 产 出 的 配 额 分 配 可 以 缓 解 碳 泄 漏 和 维 护 企 业 竞 争 力 ， 碳 约 束 对 行 业 间 竞 争 力 的 影 响 与 多 种 因 素 有 关 。 傅 京 燕 等 （2014 ） 认 为 ， 制 造 业 和 低 碳 制 造 业 不 存 在 碳 泄 漏 的 问 题 ， 而 高 碳 制 造 业 则 相 反 ， 其 中 包 括 造 纸 和 纸 制 品 业 、 石 油 加 工 和 炼 焦 业 、 化 学 原 料 和 化 学 制 品 业 、 化 学 纤 维 制 造 业 、 非 金 属 矿 物 制 品 业 、 黑 色 金 属 冶 炼 和 压 延 加 工 业 以 及 有 色 金 属 冶 炼 和 压 延 加 工 业 等 。 李 秀 珍 等 （2014 ） 构 建 并 推 导 两 要 素 、 三 部 门 理 论 模 型 ， 分 析 不 同行业的产品相对价格对于开征环境税的反应 ， 证明碳税间接地影响产品竞争力 。 部 分 学 者 从 总 量 上 研 究 了 碳 泄 露 的 大 小 。 高 雪 等 （2015 ） 以 中 美 贸 易 为 例 ， 分 析 了 2002-2011 年中 美贸 易所 产生 的经 济溢 出和 碳泄 漏 。 研究 结果 表明 ， 2002-2011 年 ， 中美 贸易 使 世 界 经 济 总 量 增 加 了302.05 亿 美 元 ； 与 此 同 时 ， 中 美 贸 易 导 致 的 全 球 碳 排 放 额 外 增 加 量 从 78.1MMTCO2 增 加 到401.96MMTCO2 ， 因 此 需 要 特 别 关 注 通 过 国 际 贸 易 渠 道 产 生 的 碳 泄 漏 。 但 是 ， 部 分 学 者 的 研 究 认 为 碳 泄 露 率 较 小 。 周 慧 和 盛 济 川 （2014 ） 从 双 边 贸 易 的 视 角 ， 对 欧 盟 水 泥 、 铝 、 钢 铁 三 个 碳 密 集 型 产 业 的 进 出 口 贸 易 进 行 了 结 构 断 点 检 验 ， 表 明 ， 欧 盟ETS 的 实 施 对 欧 盟 碳 密 集 型 产 业 影 响 的 范 围 和 程 度 有 限 ， 水 泥 、 铝 和 钢 铁 产 业 中 ， 只 在 钢 铁 进 口 中 发 现 了 部 分 碳 泄 漏 的 证 据 。 谭 秀 杰 和 齐 绍 洲 （2014 ） 引 入 衡 量 气 候 政 策 强 弱 的CCPI 指 数 ， 并 建 立 投 资 区 位 选 择 模 型 和 贸 易 引 力 模 型 ， 实 证 检 验 京 都 第 一 承 诺 期 内 气 候 政 策 对 国 际 投 资 和 贸 易 的 影 响 ， 以 此衡量碳泄漏情况 ， 研究发现 ， 发达国家对碳泄漏的担心可能被夸大 。 三、 理论机制 不 同 的 配 额 分 配 原 则 和 标 准 会 直 接 带 来 不 同 分 配 结 果 ， 因 此 分 配 的 原 则 和 标 准 的 设 定 是 否 公 平 成 为 碳 排 放 权 配 额 分 配 谈 判 争 议 的 焦 点 。 联 合 国 气 候 变 化 框 架 公 约 确 定 了 共 同 但 有 区 别 的 责 任 原 则 、 公 平 原 则 和 各 自 能 力 原 则 ， 这 些 原 则 在 一 定 程 度 上 考 虑 了 发 达 国 家 与 发 展 中 国 家 处 于 不 同 发 展 阶 段 ， 而 导 致 的 减 排 能 力 和 效 率 的 差 异 ， 并 要 求 所 有 国 家 在 环 境 保 护 的 前 提 下 履 行 共 同 的 减 排 义 务 和 责 任 ， 但 承 担 责 任 的 程 度 是 有 所 区 别 的 。 碳 排 放 权 109交 易 的 根 本 目 的 是 通 过 市 场 化 手 段 ， 激 励 企 业 进 行 低 碳 技 术 研 发 和 投 资 ， 以 最 低 成 本 实 现 碳 减 排 目 标 。 但 是 ， 各 行 业 的 贸 易 密 集 度 、 减 排 潜 力 和 减 排 成 本 等 多 个 方 面 存 在 差 异 ， 导 致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对 各 个 行 业 的 影 响 存 在 不 均 衡 性 和 不 对 等 性 ， 因 此 在 行 业 配 额 确 定 中 ， 需 要 一 套 有 理 论 支 撑 的 、 有 可 操 作 性 的 、 有 综 合 视 角 的 配 额 分 配 方 案 ， 更 为 准 确 地 反 映 行 业 的 差 异 性 。 （ 1 ） 公 平 原 则 。 在 经 济 增 长 与 碳 排 放 尚 未 脱 钩 的 情 况 下 ， 碳 排 放 权 意 味 着 地 区 发 展 权 。 作 为 一 种 人 权 ， 发 展 权 是 实 现 其 他 人 权 的 重 要 基 础 ， 是 一 种 天 赋 权 利 。 按 照 公 平 原 则 对 碳 排 放 权 进 行 分 配 ， 使 每 一 个 居 民 获 得 同 等 的 碳 排 放 权 是 合 乎 人 权 的 。 经 济 发 展 模 式 与 资 源 禀 赋 结 构 存 在 必 然 联 系 ， 因 此 各 地 区 基 于 资 源 禀 赋 状 况 ， 选 择 发 展 道 路 也 是 一 种 天 赋 权 利 。 有 些 高 碳 行 业 在 特 定 的 经 济 发 展 阶 段 具 有 重 要 的 支 撑 作 用 ， 如 果 过 度 限 制 这 些 行 业 的 发 展 空 间 ， 就 相 当 于 限 制 了 某 些 地 区 的 发 展 权 利 。 更 为 重 要 的 是 ， 世 界 上 实 施 碳 约 束 的 国 家 仍 然 属 于 少 数 ， 如 果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给 行 业 施 加 了 过 重 的 减 排 成 本 ， 就 使 这 些 行 业 在 与 来 自 未 实 施 碳 约 束 的 国 家 的 同 行 企 业 竞 争 中 处 于 弱 势 地 位 ， 使 其 维 持 市 场 份 额 和 利 润 的 能 力 下 降 。 可 见 ， 行 业 碳 约 束 需 要 一 个 渐 进 趋 紧 的 过 程 ， 而 不 能 一 蹴 而 就 。 因 此 ， 在 建 立 全 国 统 一 碳 市 场 过 程 中 ， 需 要 在 机 制 的 设 计上考虑各个地区不同的发展水平和行业竞争力 。 （ 2 ） 效 率 原 则 。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的 根 本 目 的 是 通 过 市 场 化 手 段 ， 激 励 企 业 进 行 低 碳 技 术 投 资 和 研 发 ， 以 最 低 成 本 实 现 碳 减 排 。 但 是 ， 相 同 行 业 的 碳 强 度 在 不 同 国 家 或 者 地 区 具 有 较 大 的 差 异 ， 因 此 不 同 行 业 的 碳 强 度 下 降 潜 力 存 在 较 大 差 异 。 目 前 ， 中 国 有 些 行 业 的 碳 强 度 已 经 接 近 世 界 先 进 水 平 ， 面 临 着 技 术 天 花 板 的 约 束 ， 减 排 空 间 已 经 非 常 狭 小 ； 有 些 行 业 的 碳 强 度 与 世 界 先 进 水 平 还 有 很 大 空 间 ， 其 减 排 仍 有 很 大 差 距 。 对 于 先 进 的 行 业 ， 碳 交 易 体 系 应 该 给 予 较 小 的 减 排 压 力 ； 相 反 ， 对 于 落 后 行 业 应 该 给 予 较 大 的 减 排 压 力 。 在 采 用 历 史 法 的 配 额 分 配 过 程 中 ， 不 考 虑 行 业 间 碳 强 度 的 差 异 性 ， 就 有 可 能 陷 入 “ 鞭 打 快 牛 ” 的 窘 境 ， 那 些 越 先 进 的 获 得 配 额 越 少 ， 履 约 压 力 越 大 ； 那 些 越 落 后 的 行 业 获 得 的 配 额 越 多 ， 履 约 压 力 越 小 。 因 此 ，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体 系 中 ， 必 须 基 于 效 率 原 则 ， 考 虑 行 业 差 异 性 。 （ 3 ） 能 力 负 担 原 则 。 有 些 行 业 的 碳 交 易 成 本 占 其 增 加 值 的 比 重 非 常 小 ， 有 些 行 业 则 非 常 大 ， 因 此 不 同 行 业 承 担 减 排 的 能 力 并 不 相 同 。 此 外 ， 在 中 国 的 能 源 结 构 下 ， 任 何 行 业 都 直 接 或 者 间 接 地 依 赖 于 化 石 燃 料 提 供 的 能 源 ， 从 而 导 致 温 室 气 体 排 放 增 加 。 既 然 ， 气 候 变 化 是 人 类 共 同 的 挑 战 ， 没 有 任 何 人 可 以 独 立 应 对 ， 也 没 有 任 何 人 可 以 独 善 其 身 ， 因 此 所 有 行 业 都 应 该 行 动 起 来 ， 根 据 自 身 的 减 排 能 力 ， 主 动 承 担 减 排 责 任 。 具 体 而 言 ， 减 排 能 力 较 强 的 行 业 应 该 主 动 多 承 担 一 部 分 减 排 责 任 ， 减 排 能 力 弱 的 行 业 可 以 少 承 担 一 部 分 减 排 责 任 。 我 国 经 济 发 展 的 区 域 差 距 巨 大 ， 对 于 需 要 大 力 发 展 基 础 设 施 和 房 地 产 的 省 份 和 地 区 ， 水 泥 和 钢 铁 等 行 业 对 其 经 济 发 展 具 有 重 要 的 支 撑 作 用 ， 是 必 不 可 少 的 基 础 行 业 ， 同 时 也 是 国 民 经 济 的 支 柱 行 业 ， 为 地 方 孙永平 王 磊 王 成 碳 排放权交易 、 行业竞争力与配额分配 1102016 年第 1 期 政 府 贡 献 了 大 量 税 收 和 就 业 ， 但 这 些 行 业 承 担 碳 减 排 的 能 力 并 一 定 是 最 强 的 。 此 外 ， 由 于 行 业 的 减 排 能 力 是 动 态 变 化 的 ， 因 此 需 要 动 态 调 整 行 业 的 减 排 责 任 。 四 、 分行业低碳竞争力的多维测度 以湖北省为例 本 文 将 基 于 湖 北 省 处 于 工 业 化 中 后 期 ， 产 业 结 构 以 重 工 业 为 主 ， 碳 排 放 量 形 势 较 为 严 峻 等 基 本 特 征 ， 充 分 利 用 湖 北 省 投 入 产 出 表 湖 北 统 计 年 鉴 中 国 能 源 统 计 年 鉴 中 国 工 业 行 业 统 计 年 鉴 和 湖 北 各 地 市 州 统 计 年 鉴 等 各 种 官 方 的 统 计 数 据 ， 通 过 抽 样 理 论 、 数 据 挖 掘 等 统 计 学 方 法 进 行 数 据 整 理 ， 考 虑 公 平 原 则 、 效 率 原 则 和 能 力 承 担 原 则 ， 分 别 构 建 碳 减 排 成 本 、 碳 减 排 潜力和贸易密集度三维评价指标体系 ， 全面测算碳交易对湖北各行业的低碳竞争力的影响 。 （ 一 ） 贸易密集度 贸 易 密 集 度 是 行 业 国 际 贸 易 关 系 强 弱 的 一 个 重 要 指 标 。 该 指 标 越 大 ， 说 明 区 域 间 产 业 流 动 性 越 大 ， 行 业 面 临 的 外 部 竞 争 越 大 。 根 据 公 平 原 则 ， 贸 易 密 集 度 越 大 ， 该 行 业 应 承 担 的 减 排 责 任 越 小 ， 赋 予 较 大 的 控 排 系 数 ； 反 之 ， 贸 易 密 集 度 越 小 ， 该 行 业 应 承 担 的 减 排 责 任 越 大 ， 赋 予 较小的控排系数 。 其计算公式和结果如下 行业贸易密集度 行业 出口 量 行业 进口 量 行业 总产 出 行业 进口 量 （1 ） 从 表1 中 我 们 看 到 ， 纳 入 湖 北 省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体 系 的16 个 行 业 中 ， 贸 易 密 集 度 最 高 的 为 石 油 和 天 然 气 开 采 业 ， 最 低 的 为 电 力 、 热 力 生 产 和 供 应 业 ， 前 者 是 后 者 的26 倍 多 ， 不 同 行 业 的 贸 易 密 集 度 存 在 较 大 差 异 。 但 是 ， 总 体 而 言 湖 北 省 各 行 业 的 贸 易 密 集 度 都 相 对 较 低 ， 超 过30 的 行 业仅仅有5 个， 低于20 的行业有6 个。 表 1 行业贸易密集度 测算结果 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 通用设备制造业 石油加工 、 炼焦和核燃料加工业 化学纤维制造业 有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 化学原料和化学制品制造业 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 食品制造业 汽车制造业 53 . 37 45 . 04 36 . 51 35 . 19 35 . 18 29 . 12 25 . 50 24 . 54 23 . 28 行业分类 贸易密集度 （ ） 111金属制品业 酒 、 饮料和精制茶制造业 医药制造业 造纸和纸制品业 非金属矿物制品业 农副食品加工业 电力 、 热力生产和供应业 20 . 50 16 . 72 16 . 71 15 . 98 14 . 25 6 . 86 2 . 04 行业分类 贸易密集度 （ ） （ 二 ） 减排 潜力 碳 减 排 潜 力 衡 量 湖 北 省 行 业 碳 强 度 下 降 的 空 间 大 小 ， 用 湖 北 省 行 业 碳 强 度 与 全 国 同 行 业 碳 强 度 的 比 值 表 示 。 如 果 比 值 大 于1， 意 味 着 湖 北 省 某 行 业 的 碳 强 度 大 于 全 国 平 均 水 平 ， 碳 排 放 权 下 降 潜 力 较 大 ； 如 果 比 值 小 于1 ， 意 味 着 湖 北 省 某 行 业 的 碳 强 度 小 于 全 国 平 均 水 平 ， 该 行 业 的 技 术 比 较 先 进 ， 碳 排 放 权 下 降 潜 力 较 小 。 根 据 效 率 原 则 ， 如 果 比 值 大 于1， 该 行 业 应 承 担 的 减 排 责 任 越 大 ， 赋 予 较 小 的 控 排 系 数 ； 反 之 ， 如 果 比 值 小 于1， 该 行 业 应 承 担 的 减 排 责 任 越 小 ， 赋 予 较大的控排系数 。 其计算公式和结果如下 分行业减 排潜力 湖 北省分 行业 碳强度 中国 分行 业碳强 度 （2 ） 从 表2 中 我 们 看 到 ， 湖 北 省 有9 个 行 业 的 碳 强 度 高 于 全 国 平 均 水 平 ， 有7 个 行 业 的 碳 强 度 低 于 全 国 平 均 水 平 。 石 油 和 天 然 气 开 采 业 、 医 药 制 造 业 等 行 业 的 碳 强 度 远 远 高 于 全 国 平 均 水 平 ， 电 力 、 热 力 的 生 产 与 供 应 业 、 黑 色 金 属 冶 炼 和 压 延 加 工 业 等 高 碳 行 业 的 碳 强 度 则 远 低 于 全 国 平 均 水 平 。 最 高 的 石 油 和 天 然 气 开 采 业 的 碳 强 度 是 最 低 的 黑 色 金 属 冶 炼 和 压 延 加 工 业 的8.9 倍 。 测算结果说明与全国平均水平相比 ， 湖北 省很多行业的碳强度仍然有较大的下降空间 。 表 2 分行业 减排潜力测算结果 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 医药制造业 食品制造业 化学纤维制造业 化学原料和化学制品制造业 汽车制造业 2 . 93 2 . 27 1 . 92 1 . 80 1 . 56 1 . 41 行业分类 减排潜力 （ 倍数 ） 续表 1 行业贸易密集度 测算结果 孙永平 王 磊 王 成 碳 排放权交易 、 行业竞争力与配额分配 1122016 年第 1 期 酒 、 饮料和精制茶制造业 农副食品加工业 非金属矿物制品业 金属制品业 石油加工 、 炼焦和核燃料加工业 通用设备制造业 造纸和纸制品业 有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 电力 、 热力生产和供应业 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 1 . 13 1 . 07 1 . 04 0 . 82 0 . 80 0 . 70 0 . 68 0 . 66 0 . 57 0 . 33 行业分类 减排潜力 （ 倍数 ） （ 三 ） 减排成本 碳 减 排 成 本 ， 指 行 业 在 生 产 经 营 中 碳 排 放 而 产 生 的 直 接 成 本 和 间 接 成 本 占 行 业 增 加 值 的 比 例 。 根 据 能 力 承 担 原 则 ， 碳 减 排 成 本 越 高 ， 该 行 业 应 承 担 的 减 排 责 任 越 小 ， 赋 予 较 大 的 控 排 系 数 ； 反 之 ， 碳 减 排 成 本 越 低 ， 该 行 业 应 承 担 的 减 排 责 任 越 大 ， 赋 予 较 小 的 控 排 系 数 。 其 计 算 公 式和结果如下 行业碳减排成本 行 业 碳排 放量 碳 价格 行业 增加 值 （3 ） 从 表3 中 我 们 看 到 ， 湖 北 碳 排 放 权 交 易 体 系 并 未 对 湖 北 省 的 行 业 造 成 很 大 的 成 本 压 力 ， 最 高 的 也 不 足5 ， 只 有5 个 行 业 的 碳 减 排 成 本 占 行 业 增 加 值 的 比 重 超 过 了1 。 但 是 ， 行 业 的 差 异 性 仍 然 比 较 明 显 ， 减 排 成 本 最 高 的 电 力 、 热 力 生 产 和 供 应 业 是 最 低 的 农 副 食 品 加 工 业 的24 倍 。 表 3 行业碳减排成本测算结果 电力 、 热力生产和供应业 化学原料和化学制品制造业 黑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 非金属矿物制品业 化学纤维制造业 有色金属冶炼和压延加工业 造纸和纸制品业 4 . 63 2 . 62 2 . 24 2 . 24 1 . 45 0 . 96 0 . 65 行业分类 碳减排成本 （ ） 续表 2 分行业减排潜力测算结果 113食品制造业 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 金属制品业 医药制造业 石油加工 、 炼焦和核燃料加工业 通用设备制造业 酒 、 饮料和精制茶制造业 汽车制造业 农副食品加工业 0 . 56 0 . 53 0 . 43 0 . 33 0 . 32 0 . 22 0 . 20 0 . 19 0 . 19 行业分类 碳减排成本 （ ） 五、 分行业碳控排系数指标体系构建与测算 为 了 能 够 充 分 体 现 碳 交 易 对 行 业 影 响 的 差 异 性 ， 提 高 配 额 分 配 的 准 确 性 ， 确 保 碳 市 场 平 稳 运 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