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电力市场最新特点及对中国的启示田伟1，施航2，曹阳1，雍太有11. 中国电力科学研究院有限公司，江苏 南京 210003；2. 浙江电力交易中心有限公司，浙江 杭州 310007摘 要 20世纪90年代以来，美国电力市场经过不断完善、发展，逐渐发展成运营稳定、交易活跃的电力市场。总结梳理了美国电力市场化改革在市场结构、市场规则、市场运行、市场监管、电网电源规划等相关方面的最新特点，分析了美国电力市场化改革中在电网运行安全、电网运行技术和电力公司运营3方面面临的挑战，并且针对中国电力市场建设提出了4方面的建议。关键词电力市场改革；运营模式；运行安全；批发市场中图分类号 TM732 文献标志码 A DOI 10.11930/j.issn.1004-9649.2018110200 引言2015年3月，国务院发文深化电力体制改革，新一轮电力市场化改革开启[1]。2017年8月，国家发改委、能源局联合发文推进电力现货市场建设试点，并要求积极推动与电力现货市场相适应的电力中长期交易[2]。在政府的推动下，各省纷纷开展电力市场建设，电力市场化改革逐步深入[3]。与此同时，新市场主体的涌现、新市场关系的出现，也带来新的问题，有必要借鉴国际上成熟的电力市场建设与运营的经验，进一步推动中国电力市场建设。美国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推进电力放松管制改革以来，在经历了加州能源危机、批发电力市场建设放缓、电网运行出现安全停电事故等问题后，市场机制逐步完善，并已成为国际上成熟电力市场的典型代表之一[4]。本文总结了美国电力市场化改革的进程和改革特点，剖析了其在市场化改革和运营中面临的挑战，在此基础上，结合中国电力市场建设提出了几点建议。1 美国电力市场化改革进程美国电力行业的市场化改革可以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由于石油禁运，油价持续增长，带来电厂运营燃料成本急剧上升和零售电价急剧上涨。为应对能源危机，美国政府积极开展能源电力市场改革和立法。1977年，成立能源部（DOE），推广和推进能源有关的技术，并下设联邦能源管理委员会（FERC），负责电力、天然气和石油的州际贸易与传输。1992年，美国国会通过了“国家能源政策法”（Energy Policy Act，EPAct92），旨在通过法律来增加清洁能源的使用，提高美国的整体能源效率，该法案形成了一个建立竞争性的批发电力市场的大纲[5]。按照EPAct92的要求，1996年FERC发布了第888号法令，明确要求开放电力批发市场、分拆发电服务与输电、允许发电商和用户公平接入输电网，鼓励成立独立的系统运行机构ISO，拉开了美国电力工业市场重组的序幕[6]。1999年，FERC颁布了2000号法令，提出建立区域输电组织RTO，旨在跨州范围内建立独立、完整的输电运营网络，并要求拥有或运行管理跨州输电设施的电力公司必须组建或加入RTO，有力推动了美国电力行业重组，在促进电能合理流动和资源优化配置的同时为电力市场的运营提供了有效监督[7]。2005年，美国国会颁布“能源政策法案”（EPAct 2005），对FERC的权利进行重大变革，增加监督国家输电网可靠性标准的制定和实施、防止市场操纵、促进电力投资、协助输电走廊选址、审查某些并购/收购事宜等责任，进一步促进收稿日期2018−11−02； 修回日期2019−04−23。基金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51677173；国家电网公司科技项目DZ71-19-003。第 52 卷 第 9 期中国电力Vol. 52, No. 92019 年 9 月ELECTRIC POWER Sept. 2019126了电力市场开放[8]。到2017年，美国已经建立以ISO或RTO为代表的批发电力市场，如图1所示[9]。目前，约有2/3的电力负荷处于ISO/RTO服务区，在ISO/RTO市场框架下，所有的电量都在实时市场交割，市场参与方都会建立对实时电价的预期，并基于这一预期进行远期决策，对实时电价的预期决定了日前电价和远期电价。在零售侧，美国电力市场改革的重点是允许具有竞争性的电力服务公司参与电力供给，同时赋予电力用户在不同电力服务公司之间自由选择的权利，以消除传统电力公司在销售端的垄断。美国零售市场的监管是在州层面进行的，各州根据自身情况制定电力零售市场的政策法规，因此，并大部分州尚未开放零售竞争。有的州开放了电力零售市场的竞争，即允许电力用户在竞争性零售供应商之间进行选择，零售电价会随着电力供需关系变化和不同的服务计划而不同；有的州仍然是传统的垄断电力供应，即消费者不能选择供电公司，只能从所在地区的电力公司购买电力，但零售价格受到政府监管；还有的州部分开放零售电力选择。截至2017年，美国零售市场垄断和竞争模式的分布如图2所示[10]。构建公平、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环境，是国内外电力市场改革的共同目标。美国在颁布电力市场相关法令推动市场改革，注重于破除垄断、降低市场进入门槛、提供非歧视性接入、建立公平的竞争环境。因此，美国电力市场的改革策略是输电、发电、售电3个业务完全独立和分离，发电、售电参与批发电力市场的竞争，输电资源对所有输电服务请求公平开放。2 美国电力市场化改革的特点美国电力市场化改革是一个不断完善和发展的过程。FERC坚定地推动电力市场建设，针对电力市场出现的问题，不断完善电力市场规则，优化市场结构，加强市场监管。在美国的市场化改革进程中由政策法律驱动市场建设、运营，同时，市场运行中出现的问题又驱使法律体系的进一步完善。（1）市场改革，立法先行。从美国的电力市场化进程可以看出，美国电力市场化改革都是先从立法开始推动，市场改革的关键性节点中都可以看到法律法规的影子，具有鲜明的立法先行的特点。美国当代电力市场体系的形成起始于1992年颁布的EPAct92，该法案开启了地区垄断性电力公司的重组，为市场竞争的引入以及后续ISO/RTO的建立奠定了基础。1996年FERC在经过广泛征求各方意见之后，颁布了888号法令，要求建立开放输电接入，建立批发电力市场；并规定各个市场在修改或完善市场规则时，首先需经市场利益相关方的公开讨论和意见征询，形成修改建议送交FERC批准，然后FERC举行听证会和进行公开的意见征询，决定是否批准修改建议，一旦FERC批准，则ISO/RTO按照批准的规则来修改市场运行中的相关功能和运行市场。该过程能够充分尊重参与市场各方的意见，保证市场规则的公平公正和透明。同时，面对市场运行中涌现的问题，FERC不断出台新的法令完善电California CAISOPJMSPPMISOSoutheastNew England ISO-NENorthwestTexas ERCOTSouthwestNew York NYISO图 1 美国部分批发电力市场格局（2017年）Fig. 1 U.S. partial wholesale electricity markets in 2017WAORCANV UTAZAKHICONE IAKSNMTXOKMOIL INMIMENYPAOHKYTNARLAMS AL GASCNCVAWVFLMT NDMNWISDWYID零售电力可选；零售电力部分可选；零售电力不可选 图 2 美国部分零售电力市场格局（2017年）Fig. 2 U.S. partial retail electricity market status in 2017第 9 期 田伟等美国电力市场最新特点及对中国的启示127力市场法律体系。自1996年发布888号法令以来，FERC已经发布了近400个法令[11]，完善和规范批发电力市场。为有效保证电力市场的公开、公平、公正，美国实施监管独立的政策，并对市场违规现象进行严惩。一方面成立独立的市场监控部门，对市场行为、市场参与人员的行为进行监控，并向FERC报告违规行为；另一方面，EPAct2005大大加强了FERC权力，市场操作或违规可能受到每天100万美元的罚款。同时，在市场出清过程中，加强对市场成员市场力的监管，对违规的竞价按照基于成本的参考价格曲线进行修正，以降低市场力的影响。美国的政治体系赋予州具有相当高的独立性和自主性。联邦政府对于跨州事务才具有管辖权；电力零售业务一直是州立法和州政府机构监管的业务，各州根据自身的情况制定了相关的监管法令法规。美国联邦、州等不同层级电力市场相关政策、法令的出台，都是针对特定的问题，如开放市场竞争、RTO建立、输电网开放、提高市场效率、成本分摊等，为详细市场规则的设计提供法律依据。（2）实行非统一标准电力市场。美国各州具有自主的司法管辖权，因此，FERC 888号法令最初并未严格规定统一的市场规则，各ISO/RTO根据各自情况设计了各具特色的批发电力市场，开展电力市场的运行。由于规则缺陷和监管缺失，2000年加州出现能源危机，一度引起不正常的高电价和停电。此外，由于市场模式各不相同，市场之间无法有效配合，市场经验无法有效借鉴。因此，FERC于2002年7月发布了标准电力市场设计（SMD）的拟议规则（NOPR），旨在纠正提供州际输电服务和其他行业服务时的歧视，并确保区域电力市场内和电力市场之间的公平合理费率[12]。该提议强化ISO/RTO独立输电服务功能，通过成立区域顾问委员会加强市场监督，采用节点边际定价机制，建立日前和实时电能市场和金融输电权市场，成立独立市场监管部门等。尽管该提议受到多方反对，最终没有通过，但各ISO/RTO都基本自愿按照SMD设计思想对原市场规则进行了修改或者在新建ISO/RTO的规则中采用，有效指导了电力市场的建设与发展。（3）物理与金融交易相结合。美国电力市场是由金融和物理交易相结合的电力市场，可进行多种交易产品，包含容量、电能、辅助服务、金融输电权等，在日前市场中还允许虚拟电能买卖参与竞价[13]。日前市场电能的交易是金融约束，实时市场则是电能的物理交付。金融输电权和日前市场虚拟电能竞价都是金融工具，为市场参与成员提供规避风险工具。市场成员可以通过购买金融输电权防范输电阻塞成本，虚拟电能竞价帮助市场成员防范实时电价的大幅波动。金融工具的引入，给市场成员提供了套利机会，有利于日前和实时市场价格的收敛，进而了促进市场的稳定，提高了市场的效率。（4）规划与市场相结合。美国把电网和电源的规划纳入ISO/RTO的业务范围，并且建立电网投资成本回收机制。FERC发布的1000号法令明确了区域统一规划输电投资的要求，除了考虑输电需求外，还需要评估投资的经济效益和确定成本分摊机制[14]。FERC也颁布多个法令规定了标准化电源接入电网的流程，保证非歧视性电源接入。通常输电规划流程是ISO/RTO根据电网输电需求提出输电网升级或建设计划，投资人对相关输电计划进行评估确定是否竞标建设；电源规划由电源投资商根据投资收益评估提出建设计划，ISO/RTO对计划进行审批。无论输电规划还是电源规划，都会评估投资的经济效益。而经济效益评估主要依据是对于未来市场情况的预估。（5）运行安全与经济效益平衡。美国电力市场设计的目标是开放竞争，降低供电成本，但在交易中，电网运行安全始终是市场出清的基本条件。通过容量市场、日前市场、实时市场等多时间尺度交易来保证供电的充裕性，还通过在日前和日内市场购买充分的备用来应对可能出现的系统故障或发电、负荷的波动。然而，由于竞争性市场中的市场成员都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ISO/RTO必须遵循电网运行可靠性标准来确定输电约束、电力和备用需求，不能随意增加输电约束，增加购买发电或备用，任何市场出清边界条件的改变和非经济的调度措施都会引起市场成员的质疑。因此，高效的市场必然是电网运行安全和电力供需经济效益的平衡。总的来看，美国电力市场政策法律体系的构中国电力第 52 卷128建、市场机制的设计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都是在市场建设与运营中针对出现的问题，不断完善电力市场规则，逐步构建起成熟的市场体系。3 电力市场化运行面临的挑战美国电力市场化改革改变了传统的电网运营模式，对电网运行安全、电网运行技术和电力公司经营都带来了巨大挑战。3.1 电网运行安全上的挑战美国开放批发电力市场后，市场主导下的电网运行面临多变的运行方式、有限的安全裕度、自主的发电用电等诸多挑战。3.1.1 多变的运行方式在批发电力市场，发电机组的电量通过竞价上网，用户用电需求也可能根据电价改变。发电机组的竞价允许每天或者每小时都不一样，因此，根据每天市场出清结果确定的日发电计划可能由于竞价的不同而不同，即使连续的日负荷变化不大也可能出现多个发电机组由于市场出清结果需要调整出力甚至启停机组，引起较大的电网潮流或者参数的变化，造成电网运行风险。有限的电网安全离线分析可能未覆盖这些变化，没能在系统出现紧急状况时提供完备的控制预案或者安全预警机制，给电网运行带来安全风险。例如，2010年4月1日深夜，加州ISO的调度员没有注意到根据日前市场出清结果圣地亚哥地区一个大型燃气发电机需要在深夜停机，当该机组在深夜停机时，其他机组来不及弥补该机组停机造成的发电损失，从而造成圣地亚哥地区局部缺电，进而为了整个电网安全考虑，不适当地采取了切负荷措施，造成了圣地亚哥地区持续45 min的20负荷停电事故[15]。另外，电网安全装置根据特定运行状态预设的参数可能无法应对运行方式的一些变化。如2011年9月8日下午，加州电网在高负荷运行状态，一台230 kV变压器因过载而跳闸，造成小范围的负荷停电和部分负载转移，而负载转移却造成了临近一条230 kV输电线过载跳闸和局部电网频率波动，进而临近的SanOnofre核电厂的安全装置由于过于灵敏的参数设定进行保护性切机动作，造成电网突然失去大电源，结果造成南加利福尼亚州、亚利桑那州和墨西哥部分地区超过270万人失去电力供应的严重电网安全事故[16]。21世纪以来，美国电网发生了多起较大的安全事故，部分原因与开放输电后电网运行方式更复杂有一定关系。一般来说，电网正常运行情况下，市场可以做很多事情来保证电网运行的安全，例如调整发电机出力来满足电网安全运行条件，购买足够备用来防止可能出现的故障或负荷波动。但在紧急运行情况下，需要快速采取有效的控制来保证电网的安全，而目前流行的5min滚动运行的实时平衡市场无法有效地解决电网紧急情况下的控制问题。因此，在开放输电后，基于市场运行结果的电网运行会更加复杂和具有挑战性，电网运行人员应更加重视电网动态安全问题，包括在线仿真分析、控制策略准备、保护控制参数整定、人工干预预案制定等多个方面。3.1.2 有限的安全裕度在输电网开放接入的电力市场环境下，电网运行追求经济性和安全性的平衡，即在追求社会福利最大化的同时也需要保障电网运行安全。在这样的目标驱动下，一方面，市场出清会尽量利用电网输电能力，安排竞价低的机组来满足负荷需求。因为电源、负荷的分布，可能出现远离负荷中心的发电资源（通常发电成本相对低）通过长距离输电向负荷中心供电，而靠近负荷中心的发电机组被迫停机，导致负荷中心的电压支撑或运行备用不足；另一方面，电网运行虽然按照可靠性要求来购买调频、旋转备用、运行备用、无功/电压支撑服务等辅助服务，但由于购买辅助服务将会产生成本，出于经济性一般只通过市场购买满足可靠性最低要求的辅助服务。因此，从电网运行安全裕度两个重要方面输电通道的输电裕度和辅助服务的备用裕度来看，由于成本的问题，电网运行的安全裕度是有限的，给电网安全运行带来挑战。北美电力可靠性委员会（NERC）已经制定了许多电网可靠性运行的标准，为电网安全运行所需辅助服务最低要求的确定提供了计算依据。有的RTO/ISO根据自身电网的实际情况，提出了高于NERC要求的辅助服务需求。NERC也在根据电网与电力市场的发展，不断研究新的可靠性标准来应对电网运行可能出现的问题，例如近几年第 9 期 田伟等美国电力市场最新特点及对中国的启示129修改了控制性能标准、动态扰动标准、可再生能源并网标准等[17]。在规划方面，市场通过电价信息反映了电网的供需情况，发展新电源、建设新输电线路在规划时主要考虑电力和电网发展需要的指导思想将会受到投资建设的经济效益因素影响，需要对发电和输电能力投资必要性进行充分考虑，也必然限制了未来电网运行的安全裕度。3.1.3 自主的发电与用电在竞争电力市场环境下，发电商和售电商可通过竞价集中出清模式来确定其发电和用电计划，也可通过双边合约确定部分或全部发电和用电计划。在竞价模式，发电商和售电商都会根据其利益考虑，提出其发电与用电的价格曲线，具有一定自主性。在双边合约模式，电网输电能力允许的情况下，发电商和售电商会自主确定发电和用电计划。在竞争的市场模式下，电网调度对于发电和用电计划的安排没有任何主动性，只能通过购买辅助服务和制定输电通道输电约束的方式影响机组的发电计划。在这种情景下，电网调度保持了中立原则，但也失去了更加灵活的控制手段。因此，电网运行需要充分掌握可调度资源来应对电网运行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可再生能源和分布式资源（分布式电源、需求响应、储能、电动汽车等）的发展，形成一种有别于传统的自主发电和用电设备。由于相对边际成本低，可再生能源发电会尽可能多地向电网输送电能，而分布式电源在发电成本低于市场电价时也会尽可能为自己供电，甚至将多余电力向电网输送或提供给相邻负荷。需求响应负荷、储能、电动汽车等会根据电价信号来改变用电策略，这种不确定性也给电网安全运行带来巨大挑战。此外，由于分布式资源主要接入配电网，对于输电网来说，改善了负荷的可调节特性，也可以带来额外的调节能力，有利于电网的安全稳定运行，但如何通过市场机制充分利用这些分布的、数量庞大的、相对微小的资源参与电网运行也是电网运行所面临的挑战[18]。3.2 市场与电网运行技术上的挑战由于开放输电接入和批发竞争，电网和市场运行在技术方面也会遇到许多挑战，主要体现在模型、数据、应用3方面。（1）模型方面。为不同市场建立合适的市场模型是建设电力市场首先需要面对的一个挑战。一方面，市场模型需要充分反映电网的实际运行约束，例如电网传输能力、电源发电能力、电源调控能力等；另一方面，市场模型必须考虑市场交易的特性和需求，包括市场运行决策周期中电网、电源、负荷可能出现的变化，电源、负荷与市场成员的归属关系，定价节点、输电路径、负荷区域等定义，等等。通常电网物理模型和市场模型具有较强的对应关系，但也不完全一致。（2）数据方面。电力市场环境下，与数据有关的技术挑战是多方面的，包括数据的生成、提交、审核、存储和应用等。主要有①市场模型参数的准确性包括输电网络、电源、负荷、市场成员等数据的准确性。②竞价数据的合规性市场平台应对市场成员是否按照市场规则提交竞价数据进行合规性检查，包括是否符合发电/用电的物理条件约束、是否符合竞价范围、是否符合市场力测试等。③市场需求和约束边界数据的合理性例如获取足够的备用是保证电网运行安全的主要措施之一，但到底多少备用是足够的，对于不同电网、不同运行状态下备用需求是不一样的。在市场中，需求的变化会直接影响市场价格的变化，进而影响市场成员的结算，因此，市场成员会对市场中备用需求的合理性提出质疑。同样，对于负荷预测、电网输电能力等数据也可能存在质疑。④私有数据的安全性和公共数据的透明性在市场竞争环境下，市场成员的数据是私密的，而反映市场能力和市场需求的数据应该是公共的。公共数据应该是透明的，并对所有市场成员是无歧视公开的。而对于私密数据，则应该进行安全处理，防止泄漏或者被盗。⑤市场与电网数据的可用性从竞价至结算，市场流程所有环节都需要使用市场与电网运行相关数据；同时，经过长时间的运行，也会产生海量市场和电网运行的历史数据。运行中的数据需要快速处理和存储，而历史数据也需要保存作为审计和复核的依据。（3）应用方面。在电力市场环境下，市场和电网运行的应用在功能和性能需求2方面都存在许多技术上的挑战。从功能层面来说，市场与电网运行需要大量的应用工具，例如基于互联网的中国电力第 52 卷130市场交易平台，市场成员可以通过该平台提交竞价和获取市场交易结果；市场统一出清平台，根据竞价决定发电和用电计划、辅助服务分配和市场价格；市场结算平台，根据市场出清结果、计量和结算规则等计算市场成员的收支情况，支持会计财务功能；电网安全运行与调度控制系统，包括负荷预测、发电控制、安全校核、状态估计、在线监测等；以及其他辅助工具。市场和电网运行涉及许多应用，有的是传统电网运行已经存在的应用，例如EMS系统的应用，可能需要进行适应电力市场运行的功能加强，例如AGC需要根据市场结果来控制发电机组，负荷预测可能需要考虑价格响应的需求变化等等；有的则是需要新开发的应用，例如竞价数据审核及市场力测试、市场成员财务能力测试、市场价格核准、市场运行效率评估工具等。从性能方面来说，在市场运行中大部分应用工具需要处理大量的数据，有的需要面向多个用户。例如市场信息发布门户需要面对大量需要获取市场信息的用户，需要支持大量的数据显示、查询和下载的要求；SCUC/SCED市场出清工具需要进行24 h 96个点或者甚至7天168 h的机制起停和发电计划的优化任务，含大量约束、迭代计算，但运行时间却是有限的。另外，市场和电网也是不断发展的，在应用方面也会有新的功能和性能要求。3.3 电力公司经营的风险在电力市场化进程中，传统电力公司的业务模式、经营模式等受到冲击，如表1所示。输电网资产则由调度机构统一调度，电力公司获得固定投资回报收益；电力公司的供电服务则需要参与零售电力市场的竞争，但同时还需要承担社会公益的托底服务。售电市场的开放使得电网公司的售电业务受到侵蚀，售电收入降低是不可避免的趋势。并且，电力公司作为售电服务托底机构，需要承担保证电力服务的社会义务，无法选择用户，而非电网售电公司可以选择可以带来高收益的用户，显然对于电力公司是不公平的。还有，由于负荷侧分布式电源技术的发展和需求响应资源参与市场，改变了负荷发展的趋势和降低了对输配电网络的利用，输配电收入也随着减少，电力公司过去对于输配电的投资无法按照原计划回收，对电力公司的正常运营带来巨大挑战。4 中国电力市场建设的建议与美国相比，中国电力工业带有浓重的计划经济色彩，且中国法律政策体系也与美国存在较大的差异性。目前，中国电力市场的建设还在起步阶段，缺乏市场建设和运行的相关经验，相关法律政策还存在不适应及缺失，电力市场建设缺乏法律依据。总结国外电力市场建设的经验，中国电力批发市场建设在以下方面可以借鉴。（1）尊重市场发展规律，给予市场成长时间。尽管多个国外电力市场已经建设和运行了二十余年，但回顾国外主要电力市场的发展历史，可以发现电力市场的发展是不断完善和进化的过程。在中国，开放电力市场竞争无论市场监管、市场运行还是市场成员参与竞争，都需要一个学习和成长的过程，探索适合中国国情、电力工业发展的市场规律，通过实践积累电力市场建设和运行经验。因此，中国电力市场建设也应该从简单市场设计向完善市场设计推进，循序渐进开展电力市场改革。电力市场交易可以从现货交易发展成现货与金融相结合的交易，从单一电能市场、单一辅助服务市场分别出清过渡到电能、多种辅助服务联合出清，从单一发电侧竞价过渡到发电、负荷双边竞价。在电力市场建设之初应确定一个电力市场发展路线图，在发展过程中，不断评估对市场运营情况进行评估，逐步完善电力市场交易机制、产品、监管及电网运行、规划等方面，最终真正建立一个竞争的、充满活力的、可持续的电力市场和一个安全稳定的电力系统。（2）建立完善的电力市场法律体系。电力市场的建立、运行和管理应该是建立在公平、公正、公开的电力市场法律体系之上。完善的电力市场法律体系应该涵盖监管机构、发电公司、售电公司、电网公司、电力用户、电力交易机构、表 1 电力市场化对传统电力公司业务的冲击Table 1 Impact of electricity marketization on the busi-ness of traditional power companies业务市场化冲击输电资产电网调度机构统一调度 电力公司通过固定收益回报售电服务区域性垄断被打破，与售电公司开展零售市场竞争，售电收入降低 需要承担区域售电托底服务其他分布式资源快速发展，输配电收入降低第 9 期 田伟等美国电力市场最新特点及对中国的启示131调度机构等市场主体，覆盖电力市场化交易的全过程，明确规范和定义各市场主体的责任、义务和行为准则。基于法律体系开展市场设计，所有市场主体在法律体系的规范下参与电力市场活动，承担相关义务和接受监督，公平地竞争。需要强调的是，追逐利润是市场成员参与市场竞争的根本动机，而严格的监管和惩罚机制则是市场公平竞争的保障，中国在开展批发电力市场建设的时候可借鉴国外成熟市场的监管方法和机制，为电力市场的稳定发展提供保障。同时，随着电力市场的运营，针对市场运营中出现的问题逐步完善电力市场法律体系。（3）确保电网运行安全优先的指导思想。建立电力市场的主要目的是提高资源配置的效率，优化电力供需和传输，实现社会效益最大化。电力的可靠、持续供应是社会活动的基础，中断的电力供应可能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并对生产、生活带来极大的影响。因此，电网的安全运行是电力市场化运营的基础。在美国，自开放输电开展批发电力竞争以来，发生了多起严重的电网安全运行事故，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19]。因此，中国电力市场的建设、运行应充分考虑电网运行安全，在市场进行交易出清和购买电力和备用、电网运行控制时强化安全的考虑，保证电网安全的控制手段、机制的落实。（4）支持新能源政策、推动新技术的应用。电能是终端能源使用的重要形式，因此，国内外能源政策大部分与电力的生产、供应相关。例如，可再生能源的发展是美国能源安全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可再生能源发电的消纳也是各电力市场努力解决的重要问题之一；为了支持可再生能源消纳，加州ISO增加了爬坡能力的市场，保证获取足够的调节能力来应对可再生能源发电的波动；各ISO/RTO都采取了调频性能的补偿机制，鼓励调频资源积极跟踪系统控制信号等[20]。另外，FERC也制定了支持新的电力技术应用的法令，比如允许分布式电源、储能、需求响应等资源参与容量市场、调频市场。中国电力市场建设也应该充分考虑国家和地区的能源发展需要，设计合理的市场交易和补偿机制，支持新能源消纳，鼓励分布式电源、储能、电动汽车、需求响应等分布式资源的参与市场，结合互联网应用、人工智能等方面的优势，实现开放、竞争、互动的电力市场。5 结论美国电力市场的发展是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从而逐步成为稳定活跃的成熟市场。本文回顾了美国电力市场的发展历程，总结了美国电力市场化改革在市场结构、市场规则、市场运行、市场监管、电网电源规划等相关方面体现的特点，然后分析了美国电力市场化改革中在电网运行安全、电网运行技术和电力公司运营3方面遇到的挑战，并针对中国电力市场建设提出了4方面的建议。中国电力市场化改革是一项艰巨复杂的任务，可能会遇到与美国在改革中类似的市场不稳定、供电危机、电网运行安全受到威胁、改革进程受到阻碍等问题。中国的电力市场化改革可借鉴美国电力市场发展过程中的经验和教训，结合中国社会制度、经济制度、电力发展等实际情况，坚定改革决心，确定电力市场的发展路线，实现符合中国国情的电力市场。参考文献中共中央国务院. 关于进一步深化电力体制改革的若干意见中发〔2015〕9号[A]. 2015.[1]国家发展改革委办公厅, 国家能源局综合司. 关于开展电力现货市场建设试点工作的通知发改办能源〔2017〕1453号[A].2017.[2]张粒子, 许传龙. 中国能源大省电力市场建设经验分析[J]. 中国电力, 2017, 504 7–10.ZHANG Lizi, XU Chuanlong. Electricity market constructionexperience of major provinces of energy in China[J]. Electric Power,2017, 504 7–10.[3]SIOSHANSI F P. 全球电力市场演进 新模式、新挑战、新路径[M]. 王冬蓉, 董军, 雷晓蒙, 等译. 北京 机械工业出版社, 2017178−233.[4]Energy policy act of 1992[EB/OL]. 2017-12-25[2018-10-23]. https//en.wikipedia.org/wiki/Energy_Policy_Act_of_1992.[5]Order No.888, Promoting wholesale competition through open accessnon-discriminatory transmission services by public utilities; recoveryof stranded costs by public utilities and transmitting utilities[EB/OL].[6]中国电力第 52 卷1322010-06-28[2018-10-23]. https//www.ferc.gov/legal/maj-ord-reg/land-docs/order888.asp.Order No.2000, Establishment of Regional TransmissionOrganizations proposals[EB/OL]. 1999-12-20[2018-10-23]. https//www.ferc.gov/legal/maj-ord-reg/land-docs/RM99-2A.pdfcsrt15377612643238717622.[7]Energy policy act of 2005[EB/OL]. 2005-08-08[2018-10-23].https//www.ferc.gov/legal/fed-sta/epact2005.pdfcsrt15377612643238717622.[8]Electric power markets national overview[EB/OL]. 2017-04-13[2018-10-23]. https//www.ferc.gov/market-oversight/mkt-electric/overview.asp.[9]An introduction on retail electricity choice in the UnitedStates[EB/OL]. 2017-08[2018-10-23]. https//www.nrel.gov/docs/fy18osti/68993.pdf.[10]FERC Major orders 2. Zhejiang Power Exchange Center Co., Ltd, Hangzhou 310007, ChinaAbstract Since the early 1990 s, the US electricity markets have gradually developed into stable and active ones. This papersummariz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US electricity market re in such aspects as market structure, market rules, marketoperation, market supervision, power grid and source planning and others, analyzes the challenges facing the US electricity marketre in terms of grid operation security, market operation technology and power company operation. And four recommendationsare proposed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electricity markets.This work is supported by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No.51677173 and Science and Technology Project ofSGCC No.DZ71-19-003.Keywords electricity market re; market operation mode; operational security; wholesale electricity market第 9 期 田伟等美国电力市场最新特点及对中国的启示133